第284章 白鹿案的真相(第3/4頁)

太子伸手一拍桌案,覺得不夠響亮,於是抓起驚堂木再一拍,這下氣勢十足:“少他娘的——”

蘇晏在桌底下踢了太子一腳。

太子話音拐了個彎,頓時改口:“休得提‘莫須有’三個字,玷汙了忠臣良將的遺德!還有臉找父皇做主?小爺替你做主,判你個淩遲差不多!”

蘇晏道:“嚴公公,認清現實吧,我們能把你揪出來,就能把你牢牢定罪。”

“可以指證你的人多的是,譬如陵谷寺的主持與執事,神宮監的姚太監與林少監,驛站的驛丞,甚至還有堂下這位——”他一指瑟瑟發抖的鍋鏟……不是,郭敞,“身為外臣勾結內官,替你遮掩罪行,把應天府衙役都做了你的私兵的郭府尹。”

“你猜,大刑一上,這些人會不會像桃鈴那般忠心?他們是寧死也要掩護你,還是為求自身脫罪減刑,把你底褲的顏色也一五一十全供出來?”蘇晏誚笑著看嚴衣衣,“我看不妨先從神宮監的林少監開始,看看他吃過幾道刑後就會招認,是受你的指使,前往驛站調包了魯尚書的奏本,犯下欺君之罪!”

嚴太監叫道:“我根本沒指使林少監調包奏本,蘇十二你血口噴人!”

蘇晏假做吃驚:“啊呀,竟不是你指使的?我還以為林少監帶在身邊的那個儒生,是你的人呢。這就奇怪了,我看那儒生筆跡也仿得,詭計也使得,不是你的手下,卻又是何方神聖?看來該先刑訊他才是。”

太子的侍衛的確扣住了神宮監上上下下,包括姚太監與林少監,卻根本不見那個捉刀儒生的身影,想是提前有了警覺,聞風而逃了。

蘇晏賭對方走得急,沒來得及知會嚴太監,便拿來訛他,也想趁機弄清楚那個儒生的身份。

嚴太監果然入彀,咬牙道:“是他逼我的!他才是惡人……不,是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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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案的一幹人等,全數關進了南京刑部大牢,逐個審訊。至於這回動不動刑,蘇晏就睜只眼閉只眼,權當不知了。

連續審了一天一夜後,各方的供詞基本都出來了:

這事得從八年前說起。

作為南京地頭蛇的守備太監嚴衣衣,一次在鐘山上遊覽時,意外發現了閃著金光的石頭。他懷疑地拿去請礦工鑒定,果然是金銅原礦。

他本想將此事上報朝廷,卻遇上了個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說,這是他命中該有的橫財,如若不受,反而違背了天意。

橫財動人心,更何況是一座金礦,嚴衣衣改變了主意,打算私自開采。

他拉攏轄下神宮監的姚太監與林少監,以加強皇陵守備為名,將整座鐘山戒嚴,除祭陵大典之外不許外人接近。

南坡是皇陵所在,要開鑿礦洞、修建山路必然不能從這一面上去,嚴衣衣找到了山勢較緩的東面山坡。

東面山麓有座陵谷寺,是南朝古寺,又得過先帝禦筆親書的牌匾,輕易拆不得,於是嚴衣衣威脅並收買了主持,假借給寺廟捐資修建采藥用的“僧人路”,在主持的掩護下修建了運礦的山路與滑索。

為防泄密,礦工都是從其他州縣招來的,安排在鐘山與湯山之間的一處偏僻村落裏集居,有專人看管。

開采出的原礦,卻不能就近冶煉,因為動靜太大,怕被人發現。

嚴衣衣正發愁,算命先生又出現了,說要和他合作,由自己這邊負責冶煉和運輸,最後的成品金、銅,可以分一成給他。

一成?耍我呢!嚴太監大怒,要把算命先生宰了。

不料這算命先生是個身懷絕技的高手,不僅自身武功了得,手下更有一批殺人不眨眼的死士,把嚴太監收拾得死去活來,險些丟了一條命。

嚴衣衣被碾磨到沒轍,經過討價還價,最後定下了二八分成,他二,對方八。好在金礦含量豐富,哪怕只有二成,也是一筆源源不斷的巨大財富。

他問對方究竟是什麽人?算命先生自稱,是“弈者”手下。

“弈者”?什麽玩意兒?嚴衣衣見識過對方用殘酷手段暗殺掉礙事的前任府尹後,不敢再多問,向朝廷舉薦了抱他大腿的府丞郭敞為新任應天府府尹。

因為賄金豐厚,這份舉薦得到了司禮監太監藍喜的支持。

郭敞本身能力尚可、資歷也夠,朝廷便同意了。

南京守備太監是司禮監外派來監察坐鎮的,掌護衛留都,本就權勢顯赫,南京六部不僅管不著,還得禮讓幾分,以免被告黑狀。後來連應天府府尹也被收做小弟,為他掃尾、當打手,這下更是有恃無恐。

金銅礦在鐘山上開采了八年,沒被朝廷發現,嚴衣衣膽子越來越大,家財也越來越厚。

可就在今年夏末秋初,開采遇到了麻煩——他們挖到了一道堅硬的巖層,橫過所有礦坑的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