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白鹿案的真相(第2/4頁)

那名婢女也是在東宮侍衛沖進桃鈴的閨房拿人時,驚慌失措之下叫了聲:“哪個賊人敢對嚴公公的義女無禮!”

後來宅中下人盡數被綁,她自知說漏嘴,生怕嚴公公知道後責罰,趁人不備,吞了火盆中燒紅的炭,硬生生把自己的喉嚨燙啞了,眼下仍在醫館救治,如何上得了堂?

蘇晏看出了這嚴公公是塊滾刀肉,不是輕易能降伏的,便說道:“既然正主到案,直接傳喚正主不就好了。來人,把桃鈴帶上堂來。”

一名東宮侍衛領命而去,過了半晌,也不見人回來。

太子不高興了,吩咐另一名侍衛:“怎麽這麽慢?你去催催。”

侍衛應了聲,還未出得大堂,先前那名侍衛匆匆回來,對太子附耳稟道:“桃鈴……在獄中自盡身亡。”

“死了?”太子大為皺眉,“怎麽死的?那麽多獄卒,竟看不住一個小女子!”

“說是趁人不備,觸壁而死。卑職方才也驗看過她頭上傷處,的確是硬物撞的,自盡時極為決絕,頭骨都凹進去了一塊。”

事已至此,再罵獄卒大意也於事無補。太子轉頭看堂下,嚴太監仿佛猜到了什麽,神色更加鎮定自若了。

蘇晏聽見他們的微語,也覺得少了桃鈴這個關鍵證人,想要證據確鑿地定罪就有些棘手了,只能另辟蹊徑。

他翻了翻桌案上侍衛們呈上來的情報,忽然問:“聽說嚴公公信佛非同尋常,到了逢寺必拜的地步,不知鐘山東麓的陵谷寺,公公可曾拜過?”

嚴太監作回憶狀,答:“離城遠了些,又在山上,我有老寒腿爬山不便,不曾拜過。”

蘇晏命人將陵谷寺的和尚帶上堂。傳喚的不是見錢眼開的主持,也不是充滿警惕心的執事,而是底層幾名年少活潑、太子等人喬裝去套情報時反應最為積極的小和尚。

從未上過大堂,小和尚們很是緊張,蘇晏和藹地安撫:“如實回答即可,答完了便放你們回寺廟去。”

他問這些少年和尚:“前幾日閑聊時,似乎有位小師傅說見過‘錢善人’,是哪位?”

一個小和尚雙手合十,怯生生道:“是……是小僧。但也沒看仔細,都是主持親自接待的,小僧只是送茶時好奇瞥了兩眼。”

蘇晏指著堂下的嚴太監問:“你仔細瞧瞧,是不是他?”

小和尚鼓起勇氣,隔著丈余遠飛快地上下打量:“似乎……不是。”

蘇晏微怔:“你再看仔細些。”

小和尚眯起眼,左看右看,搖頭:“不像,錢善人胡子很長,這人卻是個太監。”

蘇晏皺眉思索。

太子忽然眼底一亮,附耳過去說道:“審案我不如你,對太監的了解程度你卻不如我。”

他轉頭吩咐侍衛:“上去摸一摸嚴公公的人中與下巴,看與臉上其他地方的皮膚手感有何不同?”

侍衛們應聲而上,架住了後退躲避的嚴太監,伸手往他臉上一通摸索,而後稟道:“回小爺,他臉上其他地方皮膚光滑,人中與下巴的皮膚摸著卻粗糙,還有股子淡淡的魚腥味。”

太子不出所料地扯了扯嘴角,又吩咐侍衛回到長柳巷的那座宅院,仔細搜查主屋寢室,果然搜出了一些商賈穿的絹布衣袍,還有好幾綹假胡子,因為是人發制作又保養得當,看著十分逼真。

取回到堂上後,太子命人把嚴太監的蟒袍扒了,換上絹衣和小帽,又用魚鰾膠沾上假胡子。如此打扮一番,完完全全是個老年商賈模樣了,又叫小和尚來辨認。

小和尚大概有些近視,眯著眼上下看完又走近了端詳,叫道:“就是他!這位便是錢善人。”

“你確定?”蘇晏問。

小和尚用力點頭:“出家人不打誑語,的確就是小僧見過的錢善人。方才沒有胡子,衣帽也天差地別,一時沒認出來。”

太子目視蘇晏,帶了些得意之色:“這些閹奴,不當差時出門,總怕別人發現他們是凈過身的,就拿魚鰾膠給自己粘假胡子。粘的時間長了,那處皮膚難免變粗糙,且殘留的魚腥味不好洗幹凈。小爺身邊伺候的內侍,就不許他們私底下粘胡子。”

嚴太監埋在假胡子間的臉色有些發白,仍強自鎮定,說道:“是我忘了,曾經打扮成商賈去陵谷寺上過香,還捐了不少香火錢,這個……不犯法罷?”

蘇晏哂笑:“捐香火錢自然不犯法,可是以錢財收買、賄賂和尚,打著修築采藥山路的幌子,掩蓋運礦路與滑索,在鐘山上私挖礦洞,盜賣金礦、銅礦,那可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了!”

嚴太監辯解道:“什麽礦洞,我委實不知!鐘山乃是皇陵所在,我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在龍脈上動土啊!定是有歹人冒充我去了陵谷寺。單憑這個眼神不好的小和尚的指證,就給我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我一萬個不服。蘇侍郎若執意誣陷我,向小爺進讒,我必上書京師,求皇爺為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