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卻是誰逼的誰(第3/4頁)

想到此時,西醫才剛剛開始由經驗醫學向實驗醫學轉變,連人體解剖學都尚未建立,面對這種復雜的腦內病變恐怕也是束手無策。蘇晏不由得沮喪起來,越說越小聲。

皇帝笑了笑,攬他入懷吻了一下眉心:“朕的身體,朕自己心裏有數,卿不必擔心。”

蘇晏左思右想,覺得自己就算留在京城也幫不上忙,不如就聽從皇帝的安排去南京。

一來,皇帝從不會無的放矢,此行必有使命。

二來,出了春宮圖這碼子事,恐怕太後更是恨他入骨,搞不好要安排些見不得光的手段,暗地裏把他弄死,防不勝防。還是先避禍保命要緊。

還有一個原因——

他對腦中殘留的前世的歷史記憶十分在意,尤其關於朱賀霖的一段,雖然記憶破碎且模糊,但總覺得至關重要。或許此去南京與太子相遇後,他能想起來。

蘇晏拿定主意,回吻了一下皇帝,向後退兩步,行了告退的臣禮。

走到殿門旁,忽然聽見背後皇帝喚了聲:“清河——”

蘇晏回頭,朝皇帝淺淺一笑。

皇帝沒有說話,也沒有笑,就這麽一瞬不瞬地、深深地凝視他,仿佛要用視線將他一筆一劃鐫刻在心底。

兩人脈脈地對視著,似乎千言萬語都在這兩道交融的目光中了。

蘇晏甚至不記得自己是如何離開禦書房的——那麽醉人的凝望,誰舍得先一步扯斷視線呢?他舍不得,皇帝也舍不得。

但他終究還是走在了出殿門、出宮門的路上。

“嘁。”

側上方有人發出氣音,像個隨意而無禮的招呼,在清冷的宮禁夜裏聽得分明。

蘇晏轉頭——向上看——豫王一身玄衣,伸著一雙長腿斜倚在屋脊,臂彎裏枕著個空酒壇,正朝他戲謔地呶嘴:“弄明白了?”

蘇晏翻了個白眼,沒理他,繼續往前走。

豫王把空酒壇遺棄在屋頂,身姿矯健地縱身躍下,與蘇晏並肩而行:“我還以為你要夜宿禦書房,不打算出來了。”

蘇晏嘲道:“下官可是一刻不敢多待,否則殿外就跟那走馬燈似的,令狐大人走了,又不知哪位大人要來‘奉召面君’。豫王殿下,你就不怕皇爺治你一個假傳聖旨?這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豫王哈哈笑道:“我早想到了。今夜之事,皇兄必會重重責罰我——那又如何?除非他真把我關進鳳陽高墻,否則我就這麽時不時地攪攪渾水,看是他先忍無可忍,還是我先俯首認命。”

“王爺這又是何苦。”蘇晏嘆氣道,“將你圈禁在京城,並非皇爺——”

他陡然消了聲。

豫王狐疑地挑眉:“並非我皇兄什麽?你繼續說。”

蘇晏自知一時心軟,失了言,抿著嘴加快步伐。

豫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將他摁在道旁朱紅的宮墻墻面上。

蘇晏掙紮起來,低聲道:“撒手!放尊重點。萬一叫宮人、侍衛們看見,你不要臉我還要!”

“看見又如何?”豫王滿不在乎地又貼近一步,高大的身軀幾乎要將他壓進墻面裏去,“左不過是我這浪蕩王爺故態復萌,朝一個小內侍下手而已,誰敢管?”

蘇晏也是在豫王的建議下作內侍打扮,如今反成了不利於己的因素,倒像中了人家的圈套似的,氣得臉都紅了:“你這人,是不是自己心裏不舒坦,也不讓別人舒坦?這麽幾次三番戲弄我,有意思?”

豫王道:“喲,真不怕我再強奸你?”

蘇晏白眼都快翻上了天:“都是男人,有沒有沖動我看不出來?”

豫王低頭看了看自身腰帶以下:“你要是能接受,我馬上就有。”

蘇晏屈膝狠頂,被豫王用手掌握住膝蓋。豫王笑道:“你再動手動腳,我就真沖動了。”

蘇晏拿這個混世魔王沒轍了,無奈道:“你先撒手,我說就是了。”

豫王的風度姍姍來遲,不僅松了手,還幫他扯平衣袍上的褶子。

蘇晏避重就輕地說:“將你圈禁在京城,並非皇爺樂見之事,他也是迫不得已。”

豫王直覺,剛才蘇晏想說的不是這句。但也知道,蘇晏這麽說,就是不打算對他掏心,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蘇晏不知為何,竟從這位前任戰神將軍、如今的花花太歲眼中看出了委屈受傷之意,莫名有些不忍,便轉了話鋒道:“這樣吧,我給個建議——若是王爺主動聲明放棄戎馬志向,今後再不領兵,與其他藩王一樣,老實待在封地王府內,或許皇爺會考慮放你出京。”

豫王冷笑一聲:“去封地被當豬圈養,與在京城被當豬圈養,有何區別?不讓我領兵,在哪裏都是畫地為牢。”

蘇晏道:“一步一步來嘛,你這麽大個人,怎麽就不知變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