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不一定是你的(第2/3頁)

瓊姑問:“太後覺得皇爺哪些話是假?關於內侍永年,還是關於太子?”

太後道:“無論哪些是假,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我不要把花瓶裏的醜事說出去。他要保朱賀霖,保……蘇十二!”

瓊姑沉默片刻,最後輕聲勸解:“皇爺總歸是太後的親兒,不至於誆騙太後。”

“……看吧。”太後說。

皇帝出了慈寧宮,坐肩輿回到了禦書房——沒去慣住的養心殿,因為與慈寧宮離得太近。也沒去位於後宮的乾清宮,因為皇後所居的坤寧宮正在重建,不清凈。還是位於前廷的禦書房比較自在些。

禦書房兩側的配殿也都吩咐宮人重新布置過,看這樣子,皇帝是準備待在書房過冬了。

皇帝在配殿的羅漢榻上落了座。藍喜奉茶時瞅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皇爺,那個永年來路不明,就這麽留在身邊,奴婢唯恐皇爺安全有失,要不還是把人拿下,審問清楚?”

“朕要想拿他,早在他偷偷與宮外飛鳥傳信時就下手了。”

“飛鳥傳信……啊,皇爺說的是那次,您讓奴婢密召蘇少卿來養心殿,看沈同知暴露真面目的那次?”藍喜眼前浮現出永年那張唯唯諾諾的臉,若非鼻梁上一顆小黑痣,那張臉便泯然眾人,叫人根本記不住長相。

“還有,沈柒押解鶴先生的半途中,囚車被劫,鶴先生逃脫。蘇晏為了沈柒向朕求情,朕也讓他遠遠地看著。”皇帝用杯蓋推著浮葉,“既然他這麽關注朕與蘇晏、沈柒之間的事,那就成全他,看這些情報,最後都匯去了哪裏。”

雖然知道皇帝擅心計,藍喜還是不太放心:“可這些情報泄露出去,會不會壞事?譬如這次,若非皇爺及時發現,明日那花瓶裏的東西就會借著太後的口,在朝野鬧得沸沸揚揚。”

皇帝啜了口茶,說:“不這樣,朕如何排除‘永年是太後的人’這個可能性呢?”

藍喜恍然。皇帝又道:“放心,他傳出去的情報,正是朕想讓他傳的。”

藍喜笑道:“奴婢明白了,以後不會再多此一問。”

眼看申時盡,皇帝對藍喜說:“你年紀漸長,精力不濟,也連續侍奉好幾夜了,今夜且去休息,叫個機靈點的來給朕研磨。”

藍喜謝過皇帝的體恤,推薦道:“奴婢的小徒多桂兒,如今調教得不錯,讓他來伺候罷。”

皇帝頷首。

藍喜退出禦書房,來到自己住的配房,對正在嗑瓜子的多桂兒劈頭罵道:“別嗑了,你個毛崽子!快洗涮幹凈,去書房伺候皇爺!記著,皇爺批奏本時不喜歡有聲音,你在旁邊老老實實研磨,多個屁都不準放!知道了?”

多桂兒一哆嗦,手裏的瓜子灑了一桌:“知、知道了,爺爺!”

藍喜嘆口氣,覺得收錯了給自己養老送終的幹孫子,怎麽調教都沒有蘇晏這個便宜世侄十分之一的沉著聰敏。但已經這樣,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多桂兒伺候了幾次,沒捅什麽簍子,藍喜也漸放下了心,接下來的兩三個月,夜裏便多讓他去禦書房伺候筆墨,自己也好休息休息。

但藍喜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蘇晏回京後的第二天夜裏,他這個不夠機靈的幹孫子,就被豫王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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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暮色降臨,一名內侍腳步輕悄地走進禦書房,將各盞燈火點燃。

景隆帝坐於書桌後的禦椅上,頭也不擡地吩咐:“過來研磨。”

內侍低頭躬身地走過去,往歙石硯上注入一勺寒泉水,一手捉袖,一手執漆煙徽墨勻力研磨,動作輕柔優雅。

皇帝執筆寫了幾個字,忽然嗅到了一絲清幽暗香,有種沁人心脾的熟悉感,混雜在紙墨氣味中,幾不可聞。

他驀然擱筆,反手攥住了研磨內侍的手腕,厲聲道:“你不是多桂兒!”

皇帝轉頭去看時,那內侍聞聲擡起臉,雙方正正打了個對眼。

“……”

“……”

兩人都翕動了一下嘴唇,一時間沒能說出話。

短暫的沉默後,皇帝無奈地嘆道:“你呀……”

蘇晏板著臉:“奴婢奉命研磨,還請皇爺松手。”

皇帝松了手指,見他腕上很快浮起了被勒後的紅痕,又嘆了口氣。

蘇晏繼續研著磨,抿嘴不吭聲。

皇帝問:“怎麽進宮的?”

蘇晏語聲冷淡:“凈身進宮的。”

皇帝:“……”

墨汁都快溢出硯台了,蘇晏還在磨。皇帝捏住他的手,從他指間奪下墨條,沉聲道:“你好大的膽子!若是被禦林軍發現有人冒充內侍混入皇宮,捉拿時是可以就地格殺的!”

蘇晏道:“那臣就在臨死前大聲喊,‘我腹中懷有龍胎,誰敢動我’,看皇爺見不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