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今日不會太久(第4/5頁)

“朝會政務繁博,千頭萬緒都需要商議與定奪,若任由某位或某幾位官員口若懸河,從頭到尾都是他的聲音,那麽其他事務要拖到幾時才能解決?再說,誰還不會長篇大論?人人都學此風氣,今後朝會成什麽樣?”

這話頗有道理,眾臣紛紛附和。提議者又是言官裏的給事中,維持朝會秩序在他職責範圍之內,皇帝聽了也只能頷首稱善,要求今後眾臣啟事、奏答都要言簡意賅。

“針對你呢,蘇大人。”身邊一名禦史小聲地提醒蘇晏。

蘇晏笑了笑,沒說話。

另一名禦史也湊過來道:“無妨,蘇大人盡管說,今早我吃了足足四個大饅頭才來的,能頂好些時辰。”

蘇晏望著他幾乎束不住的肚皮,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放心,今日朝會不會太久。”

話音方落,便見長寧伯衛闕搶先出列,對禦座拱手:“陛下聖明,此諭令扼制了某些人冗詞贅句,故意拖延時間。臣昨日就深受其害,該說的話一句來沒來得及說,就散朝了。今日可容臣先稟,以示陛下的公平公正。”

景隆帝見蘇晏並無強烈反應,便道:“準。”

蘇晏聽了開頭幾句,這衛闕果然還是繼續彈劾他容留欽犯、蓄養死士,勾結邪教、偽績邀功。並稱昨日順天府衙附近,該名余孽與其他匪徒內鬥,最後在錦衣衛的圍剿中逃之夭夭,此事有不少衙役與百姓都親眼見到。

蘇晏反問:“衙役與百姓們親眼見到的,只是官兵圍剿匪徒,至於誰是誰,他們如何分辨?再說,哪方是敵,哪方是友,帶隊的錦衣衛首領最為清楚,伯爺如此言之鑿鑿,莫非是有沈同知的證詞為依據?”

朝中誰人不知蘇晏與沈柒二人交好,別說是找沈柒作證,衛闕連北鎮撫司的大門都不敢邁進去,去哪裏拿這份證詞?

因為荊紅追的逃脫,利用他入魔血洗市井給蘇晏定罪的原計劃不得已流產,衛家連夜修改了彈劾的內容,證據確鑿的程度降低了不少,才陷入了這般不尷不尬的困境。

“蘇禦史收容欽犯,總是不爭的事實。”衛闕死死抓著荊紅追的身份說事。

既然人已經跑了,蘇晏也調整應對策略,不必在此刻為荊紅追洗白,以免陷入對方的節奏,只說自己認識與聘用荊紅追時,並不知其真實身份——這也是實話。

而這一年來,也未見荊紅追有任何劣跡,反而為官府辦案出了不少力。至於對方是忠是奸,也得把人抓捕歸案了才能判斷定奪,如何在不明內情的情況下,就把汙水往他蘇清河頭上潑?這是要栽贓陷害?

“那名隱劍門余孽既是你的心腹侍衛,要說你對他的身份一無所知,誰信?”鹹安侯衛演忍不住叱責,“當著陛下的面強詞狡辯,蘇晏,你這可是欺君之罪!”

蘇晏下意識地望了一眼禦座上的景隆帝。之前明明有機會將荊紅追的身份據實相告,他卻出於種種考量對皇爺隱瞞,對此他的確有些心虛。

景隆帝神色恬淡,果然如他所言,是“也無風雨也無晴”。

蘇晏這才微松口氣,又轉而望向站在宗親隊列中的豫王——因為留在京城的成年皇室宗親僅豫王一人,所以他的位置就在那一幫子公侯國戚的前方,日常袖手旁觀,像個不管事的名譽長老。

此刻名譽長老被“無辜”拖下了水。蘇晏朝他拱手道:“豫王殿下,鹹安侯影射您同樣犯了欺君之罪,對此您有什麽要說的?”

“本王?欺君?”豫王哂笑著指了指自己,又把目光投向衛演,“鹹安侯是這個意思?”

衛演大怒:“蘇十二,你是讀書人還是市井流氓!這樣打著老夫的旗號胡亂攀咬,分明是愚弄陛下,愚弄滿朝文武!”

蘇晏正色道:“我說錯什麽了?明明是侯爺自己說的,收了不明身份的通緝犯做侍衛,就是勾結賊匪,是欺君瞞上。這不就是影射豫王殿下收隱劍門余孽浮音做王府侍衛,同樣犯了這些罪行?”

衛演愣住了。他根本沒想到豫王那一茬,期期艾艾道:“那不一樣,王爺……王爺不知對方身份……”

“憑什麽王爺不知的,我就知道?意思是我蘇清河比豫王殿下聰明有眼力,還是豫王殿下比我愚笨識人不明?”蘇晏追問。

衛演:“……”這兩個選項的意思一樣吧?豫王是什麽人,皇爺的胞弟,一等一的混世魔王,這是硬要給我拉仇恨啊!

蘇晏繼續咄咄逼人:“我說衛侯爺,做人不帶這麽雙重標準的。除非你今日把我和豫王殿下都彈劾了,下官便真信你是一心為公;否則你就是羅織罪名、蓄意陷害,是對我揭發衛家惡行的打擊報復!”

豫王十分配合地朝衛演冷笑:“鹹安侯若是覺得本王有何過失,大大方方地上疏彈劾便是,何必如此指桑罵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