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給他騰個位置(第2/3頁)

片刻之後,沈柒煞白的臉上漸有了血色,先忍痛皺眉,而後緩緩睜眼。

荊紅追當即收回手,在衣擺上嫌棄地擦了好幾下。

他低頭盯著掌心擦不幹凈的殘血,兀然想起,還摸過比血更不不堪的……沈柒的百子千孫,登時怒起惡生,只恨自己當時沒抖一抖手,把這廝的肺管子直接割斷算了!

沈柒仿佛一頭嗅到敵意的孤狼,戒備的眼神從荊紅追的劍上掃過,轉到蘇晏的臉上時,已是雪化冰消的二月天。蘇晏心弦一松,握著他的手說:“我送你回府,再請應虛先生過來重新診治。”

這般光景,馬是騎不得了,錦衣衛們弄來一輛馬車,將主官擡進車廂。

沈柒握著蘇晏的手不放,蘇晏本就打算陪車,卻見荊紅追換了身完好的衣裳,也擠了上來。

沈柒冷漠道:“這裏沒你的位置。”

荊紅追不理他,對蘇晏說:“他要是快死了,我還能再給續上一口氣。”

蘇晏轉頭對沈柒說:“要不……就給他騰個位置?”

沈柒銀牙恨咬,喘了會兒粗氣,又說:“我傷口疼,你過來給我枕著,他一個人坐對面。”

蘇晏當即就挪過去,不但給大腿枕,還給手摸。

這下換荊紅追暗自咬牙,無奈自己最慘的時候已經過去,眼下決計賣不過半死不活的沈柒。最後選擇瞑目打坐,懷裏抱著大人送他的寶劍,眼不見為凈。

馬車行了一大段路,周圍人聲漸嘈雜,估摸已進內城,忽然冷不丁停了下來。

一名錦衣衛在車窗外低聲稟告:“大人,有內侍來傳旨,請蘇大人進宮。”

沈柒握著蘇晏的手緊了一緊,不甘地嘲道:“人在深宮坐,消息倒是靈通得很。”

“慎言。”蘇晏像提醒又像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鬧出這麽大陣仗,連禁軍都派出來了,皇爺不可能不知道,估計他和荊紅追剛一露面,立刻就有密報送到禦前。皇爺擔心他,想召他進宮問問情況,也在情理之中。

蘇晏動作輕柔地把大腿從沈柒的腦袋下抽出來,對荊紅追道:“阿追,給你個任務。”

荊紅追睜眼,望向自家大人。

“替我送沈同知回府,如若傷情有變,還望你援手救急。還有,應虛先生診治完怎麽說,也麻煩你回頭轉述給我。”

荊紅追聽得臉色一黑。

蘇晏也知道他與沈柒之間舊怨頗深,不找機會化解化解,今後天天見面像鬥雞,就算他們兩人受得了,自己可受不了。

於是轉頭又對沈柒道:“七郎,我也給你個任務——拿出傷號該有的樣子,老老實實接受治療,不準再亂跑。我回來之前,就讓阿追看著你,你倆別掐架。”

沈柒的臉色也黑了。

蘇晏掀簾下車,剩兩個情敵共處一室,大眼瞪小眼。

荊紅追不自覺地握住劍柄。沈柒艱難坐起身,冷笑:“怎麽,還想殺我不成!”

“殺你很難麽?”荊紅追反問,“眼下的你,連我一招都擋不住,比殺條狗還容易。”

“那你為何還不動手?”

“……”

“你怕清河恨你。也是,殺夫之仇不同戴天呢。”沈柒慢條斯理道,“你非但殺不了我,還得像下人一樣伺候我,很憋屈是不是?”

荊紅追眼中寒光閃動,似乎下一瞬就要拔劍。而殺人劍一旦拔出,不飲血就不回鞘。

他在殺機的邊緣來回拉鋸良久,最後還是理智占了上風——大人鄭重托付在前,他若在這種時候對沈柒下手,就不是了斷仇怨的性質了,而是對大人的辜負與背叛。

幾番深呼吸後,他把殺機咽回肚子裏,甩出了無師自通的誅心之辭:“你暗中投靠七殺營背後的勢力,先殺禦前侍衛做投名狀,為避免皇帝起疑,又故意把自己弄得重傷,作了場被刺客圍攻的好戲——這一切,大人知不知道?”

沈柒僵著臉,寒聲反問:“你修煉的功法有極大的隱患,一旦失控就將成為殺人傀儡,就連那場戲,也是你與我聯手搭的台子——這一切,清河又知不知道?”

兩人各自握著對方的把柄,互相逼視之下,竟是誰也壓制不了誰。車廂內一片劍拔弩張的沉寂。

終於是荊紅追先開了口:“大人心裏裝著江山社稷、天下蒼生,你要是反其道而行,將來必會害得大人傷心失望。我看你也不算太蠢,究竟是真昏了頭,還是在玩什麽鬼把戲?”

沈柒反唇相譏:“你一個七殺營的爪牙,今日降明日叛,後日說不準又給擒去洗了腦,自己尚且站不穩腳跟,有何顏面指責我的立場?”

荊紅追深吸口氣,沉聲道:“功法之事,我會另想辦法。至於你,要不是看在大人的面子上,我根本不會與你多費口舌。你若是行差踏錯,將來與大人為敵,我必親手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