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關系有點復雜(第2/3頁)

“殿下哪裏感覺不適?”

“……胸悶欲嘔、頭昏耳鳴、焦躁難寧,心裏總憋著一股火氣,恨不得暴起發難。有時分不清醒耶非耶,猶如莊周夢蝶。”

“長史說殿下噩夢不斷,夢見什麽了?”

“毓翁難道不知?”豫王用一雙困獸般的眼睛看他,於重重束縛的絕望下閃著狂暴而鋒銳的兇光:“此心不改,此志難奪,遇風為虎,乘雲化龍——這不正是你親口勸本王的麽!”

陳實毓吸了口涼氣,似乎發現了症結所在。

如果說豫王面上表現出的是一片泥濘沼澤,內心是一條沉郁而奔流的大江,如今這條江已泥沙渾濁、水位暴漲,滾滾洪峰即將沖垮理智的堤岸。

若無連日暴雨,江水不會忽然變成這樣。

但他望聞問切後,尚未找到這異常狀態的激發點。

陳實毓皺眉捋須思索良久,最後才道:“老朽先為殿下施針,降一降犯心邪火,再開些助眠藥物。但這些都只能治標不能治本。除了己身,殿下可有感覺到外界有任何異常?譬如聽見什麽、看見什麽,受了什麽刺激。”

“笛聲……”豫王按捺著胸口竄動的惡氣,閉上雙眼,“仿佛在夢境裏,又仿佛在現實中;近在耳畔,又遠在天際。醒後再去傾聽,杳然無蹤。”

“幻聽?什麽樣的笛聲?”

“詭異尖銳的顫音,令人心神也跟著震顫。”

陳實毓頷首:“老朽回去琢磨琢磨,查找醫書,看有沒有相關的記載。這下先給殿下用針。對了,殿下要不要暫時去別院安頓幾日?換個環境,或許心境也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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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晏從醫廬回到家,就忙著開購物單,指示小北小京去買送人的節禮。

又寫了封家書,告訴遠在福州的父母,自己如今正在京城過年,三兩個月後或許還要再去趟陜西,讓他們不必牽掛,自己一切安好。

帶來家書的幾名仆役已在客棧住了個把月,這次剛好把回信和年貨、禮物一並捎上返回福州。

別的都好說,就是母親林氏在家書中,提到他已滿十七,也到成家立業的年齡了。問他有沒有心儀的對象,父母可以前去提親。若是沒有,就由家裏做主,給他定一門親事。

蘇晏在回信中態度堅決地告訴父母,大丈夫建功立業是首要,不能被女色消磨了心志,至少二十歲前不考慮婚事。

他半點也不想接受包辦婚姻,打算先拖延幾年再說。

而且朝內朝外,操心的事多得去了,北漠厲兵秣馬,衛氏蠢蠢欲動,暗中還有刺客對東宮虎視眈眈,哪有空想什麽娶妻生子?

再說,成親這事要是被沈柒、阿追,甚至是太子知道,會是什麽反應?

他不由得浮想了一下——

阿追委屈:大人這就要給屬下找個主母,難道是嫌屬下照顧不周?

太子憤怒:好哇!本來待在東宮的時間就少,這下娶了妻,可不得日日溫柔鄉裏躺,眼裏更是沒有小爺了!

沈柒冷笑:娘子對女人竟還硬得起來,看來為夫調教得還不夠……

打住,什麽鬼東西!蘇晏揮散了腦中亂七八糟的畫面,心虛地喘口氣,暗暗道,看來哪天得空了,最好去胭脂胡同走一趟,弄清楚自己現在究竟是個什麽狀態……直的?彎的?還是橡膠棒,被外力壓著才不得已彎曲,那股力道一撤,就能筆直如初地彈回去?

蘇晏把老家仆役打發走後,一面低著頭在廊下行走,一面還在糾結自己如今撲朔迷離的性取向,魂不守舍地撞在了荊紅追身上。

他回神擡眼,見貼身侍衛一張臭臉。

“大人整整兩日不著家,去哪裏了?”侍衛以下犯上地盤問,語氣雖平淡,臉色卻冷硬。

蘇晏幹咳一聲,後退站穩,把手抄進袖口,端起當家老爺的架子:“大人去哪裏,還要向你匯報?”

荊紅追逼近一步:“家裏人都擔心得很。大人不顧念家裏,也不顧念自身安危?京城街頭龍蛇混雜,萬一有人對大人不利,怎麽辦?”

“我去……訪友,並不在街頭閑逛。”

“人心隔肚皮,大人若是誤訪了一條披著人皮的豺狼,又該怎麽辦?”

這麽明顯的敵意,莫非他知道我去沈柒那兒了?蘇晏扯動嘴角笑了笑,“我這不是安全回家了麽,又沒少塊肉。好啦阿追,別鬧脾氣了,你和沈柒不能總這麽針鋒相對下去,這樣我夾在中間很為難。你也不想讓我難做,對吧?

“我知道當初他追捕你時砍了三刀,你到現在身上還留著疤,但那時他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麽。再說,前幾日.你在溫泉不是給了他一劍,刺得挺深,他也沒說要報復回來。冤家宜解不宜結,就算看在我的份上,你們之間扯平了,今後別再見面就打,好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