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何不以身相許(第2/3頁)

蘇晏由著對方給自己穿上,覺得頗為神奇——古代的凱夫拉防彈衣?管不管用啊這。

“這軟甲是哪裏來的?”

“抄家抄出來的。”沈柒輕描淡寫地說道,並不想告訴蘇晏,這是北鎮撫司的一個錦衣衛同知,查抄武將府時私下扣留的寶物,藏在自家密室裏,今日被他悄悄偷了出來,為此還險些挨了機關裏射出的毒箭。

蘇晏摸了摸胸口,軟甲觸手冰涼,硬中帶韌,質地如金如革,泛著淡淡鱗光,紋理編織得極為細膩,其下一點膚色都透不出,不知究竟是何種天材地寶所制。

沈柒以為他又犯讀書人的潔癖,安慰道:“我事先洗過了,不臟。”

蘇晏穿上小衣,活動自如,隔著布料也看不出內中另有乾坤,滿意道:“多謝千戶大人。等我出了這小南院,連同腰帶一起還你。”

沈柒嘴角噙著一抹邪笑:“空口白牙,一聲謝就了事?你拿什麽謝我?”

蘇晏訕笑:“我家裏你有什麽看中的,隨便借,不用還。”

沈柒嗤聲道:“聽說蘇知州是個清官,連兒子在京城置產的錢都沒給備齊。你在黃華坊的那個小院,還是用皇爺賜的二百兩銀買的,就一個空殼子,我能看中什麽?”

蘇晏畫的餅被對方戳穿,只得攤手:“那我真是身無長物了,還請千戶大人海涵。”

“既然如此,空口白牙就空口白牙吧,我也勉強收了。”沈柒說著,將蘇晏摁住,真去舔舐他一口小白牙。

蘇晏後背頂著架子床月洞門的硬木門圍子,因為穿了軟甲,並不覺得硌,只覺沈千戶八成是屬狗的,專愛動嘴啃人。

第一次被同性強吻他還覺得惡心反胃,第二次胸悶氣短,第三次大腦斷片兒,而這第四還是第五次……他幾乎麻木了。

他依稀想起,前世親吻女友時,總有種黏糊糊的口紅味,倒也不難吃,只是不夠清爽,摻雜了各種蜜蠟、色素和化工提取的香料,香也香得矯飾雕琢。

當然柔情蜜意的時候是顧不上這些的,偷到一個吻都心跳如鼓擂。然而現在回想起來,掀去那層由多巴胺和腎上腺素交互作用的激情濾鏡後,似乎也沒剩下什麽深刻的印象了。

沈柒吻得起勁,忽然發現對方不做任何抵抗,並非默許與縱容,而是魂遊天外,登時臉色僵冷:“你——你竟給我走神!”

他的吻技有這麽差,連個不識風月的少年都無動於衷?沈千戶惱羞成怒,正要借機發作,把人辦了,卻聽蘇晏怔怔問:“什麽味道。”

“?”

“我是什麽味道,你怎麽就親得這麽得勁?”

沈柒一愣,失笑:“這怎麽說……椴花蜜的味道吧。”

椴花蜜又名“椴樹雪”,其色乳白,其香馥馥,清新甜潤,回甘極悠長。蘇晏舔了舔嘴唇,並未嘗到什麽甜味,搖頭道:“胡說。”

沈柒倒真沒胡說。在詔獄墻上強吻蘇晏時,他恍惚憶及幼年生病,母親哄他喝完藥,總用椴花蜜濃濃地泡一勺水,為他解嘴裏苦味。

這縷甘甜縈繞舌尖,仿佛之前吃的所有苦都有了報償,都是值得的。

可惜對母親而言,他這個兒子卻不是個值當的報償,抵不過人間風刀雪劍的苦厄,才使她舍得拋卻稚子,半夜一條白綾吊在正室屋前的門桄上,撒手人寰……

蘇晏見沈柒嘴唇抿成一條痛苦的銳刃,雙目殺氣盈溢,曲握的手指幾將妝花緞臥單扯裂,是從未有過的情狀,心底暗驚,不由喚道:“千戶大人?”

連喚兩聲,沈柒才恍然回神。

蘇晏問:“怎麽了?”

“沒什麽,一些陳年舊事而已。”沈柒神態轉眼恢復如初,伸手用指腹揉搓蘇晏的唇角,懶洋洋道,“別叫千戶大人,叫我七郎。”

“……我不想叫。”

“可我想聽。”

蘇晏別過臉,撥開他的手指,就要下床穿外衣。

沈柒動作粗暴地將他拽進懷裏,掐著褲頭威脅:“叫!不然強奸你。”

蘇晏氣笑:“還真是不要逼臉了。你不要,我也不要,豁出去喊人了啊。”

沈柒將下巴沉沉地擱在他肩頭,一動不動。

蘇晏感覺到對方心情極差,掙紮幾下,沒掙開,嘆口氣,心想反正不掉塊肉,算了由著他抱一會兒吧,就當借用軟甲的謝禮。

“清河,你就叫一聲,好不好?”沈柒附在他耳畔低語。

蘇晏發現這個男人的聲音一旦剝除了陰狠腔調,便無端透出點煢煢孑立的意味,能把無理要求說得懇切又自苦,好像你不答應,他就要骨化形銷了似的。

“千戶大人應是家中行七,從小到大這麽叫你的人多了,為何非得聽我這一聲?”

“那不一樣,我只想你聽叫……再不叫,真的強奸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