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逢人不說人間事,便是人……(第2/3頁)

所以啊,最苦就是父母雙亡,失了娘家的女人若是想和離,男人便有了“三不去”的借口可以搪塞。有所娶無所歸,又不能自立門戶,阿娘後來之所以強忍著惡心留在江家門裏,是為她將來的婚配考慮。

姚嬤嬤嘆了口氣,“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啊。我是看著縣主長起來的,那時候滿以為她找見了一個能依靠終身的人,沒曾想竟是這樣。”說著臉上的愁悶又轉變成了欣慰,“縣主這輩子沒受用完的福氣,會積攢起來傳續給夫人的。瞧瞧如今找了個多好的郎子,說話溫和,人又體貼,打著燈籠也難找呢。”

雲畔沒有應,心裏仍舊是那樣想法,不必期望太高,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

鳴珂送了一件松霜綠的素紗褙子來給她穿上,她踱到內室取出一疊鈔引來,遞給了姚嬤嬤,“我早打聽過了,上京的香料和蠶繭供不應求,這些鈔引打發靠得住的人,帶到官巷南街的引市上找下家,別進交引庫,進了庫賣不出好價錢。我要套了現錢,在南橋瓦市上盤下幾間鋪子,將門面打通了經營女客生意。上京的勛貴女眷們入酒樓茶肆到底不方便,有了這麽個去處,專經營茶酒和手作,一則讓她們消遣時光,二則可以拉攏整個上京的官員內宅。”

檎丹聽得撫掌,“就像繁花宴一樣。”

雲畔點了點頭,復囑咐姚嬤嬤:“仔細著辦,到底不是小數目,等雨停了讓施嬤嬤點兩個靠得住的人跟著。我想著,先把錢歸攏,回頭真要開鋪子,還得問過了祖母和母親的意思再行事,暫且不要宣揚出去。”

姚嬤嬤道是,領了差事便出門承辦去了。

外面雨照舊下得很大,烈日炎炎半個月,忽來一場大雨,澆得整個院子清爽了,廊下青磚被浸透,也顯得油光水滑起來。

雲畔本想在屋後的鵝頸椅上閑坐下來,喝上一盞香飲的,可是不能夠。太夫人和王妃必定都在等著她的消息,要是久等不見人過去回稟,那就是不知事,會令長輩們不高興的。

於是讓檎丹帶上了禁中的賞賜,過茂園去。順著遊廊到了月洞門上,穿過雨幕,遠遠就看見太夫人跟前伺候的玉瀝在廊下鵠立著,打眼看她到了門前,忙撐著傘迎出來,一面道:“這麽大的雨,夫人怎麽這會兒過來了?”

雲畔道:“我剛從禁中回來,來給祖母請安。”又問,“母親在不在?”

玉瀝說在,“不單王妃在,郡主也在,並兩位姨娘,在陪太夫人抹紙牌呢。”

這樣好,一氣兒都見了,就用不著跑幾處地方了。

提著裙角上了台階,隱隱聽見惠存的笑聲,“祖母又輸了!”

雲畔不由莞爾,惠存是個耿直人兒,在她眼裏丁就是丁,卯就是卯,沒誰能仗著年紀大讓她放牌,即便是祖母也一樣。

換了軟鞋進門,果真見她們正圍著螺鈿圓月桌打牌,便斂裙向上道了個萬福,“祖母,母親,二位姨娘,我回來了。”

大家立時撂了紙牌,惠存探身問:“阿嫂,外面下得那麽大,你淋著雨了麽?”

雲畔說沒有,“到了門上才下起來的,正是前後腳。”

太夫人挪到榻上坐定了,壓手讓她也坐,一面問:“禁中說什麽了?張太後不曾為難你吧?”

談及老對頭,太夫人就面色不善,雲畔只說沒有,“太後提起了我外祖父和外祖母,並問祖母和母親好。”

太夫人哂笑了一聲,“真難為她還記得這些人呢。”

雲畔說是,復比了下手,讓檎丹和鳴珂打開了兩只錦盒,呈到太夫人和王妃面前。裏頭裝著一些頭面首飾,並荷包香墜子等,雲畔道:“祖母瞧,這些都是禁中賞賜的。”

太夫人打量了一眼,總算那張太後懂禮數,沒有慢待她的孫子媳婦,心頭不悅略退了三分。

惠存喜歡那些精巧的小玩意兒,雲畔便從中挑了個葫蘆型蒲桃花鳥鎏金香球贈她,一面低聲道:“我那裏有蘇仙的‘雪中春信’,回頭讓人給你送去。”

王妃笑著說:“她屋子裏那些東西都快堆不下了,還慣著她做什麽!你自己收著吧,她若是喜歡,將來自有婆家送她。”

惠存則耍賴,扭著身子說:“我就喜歡阿嫂給我的東西,阿嫂的東西精巧,熟水和香料都比別人的好。”充分展示了對這位新嫂子無限的熱愛。

兩位姨娘在旁陪著坐了一會兒,後來便起身告退了,雲畔這才小心翼翼和胡太夫人提及了開設鋪子的事。

太夫人和王妃都墨守成規慣了,乍聽她有這樣的打算,似乎都很驚訝,太夫人道:“咱們這樣的門第,怎麽能像市井中人一樣,做那等迎來送往的買賣,叫人說起來像什麽話!”

連王妃臉上都露出了為難之色,掖著手道:“從沒聽說過王公家女眷開鋪子的……你怎麽會有這樣的念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