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叫李臣簡,小字忌浮。……(第5/7頁)

梅芬仍舊抽泣不止,雲畔只得接著寬慰:“我嫁了魏國公,家裏那個姨娘和妹妹愈發眼紅,將來我也有辦法收拾她們,你說這樣不好麽?”

梅芬這才止住了哭,低頭說:“把和我定了親的人,強塞給妹妹,我是臊得沒臉活了。”

這話要是傳給魏國公聽,想是要被氣昏了。在這家裏,就是姐姐不要的親事扔給了妹妹,好好的國公爺,鬧得沒人待見似的。

雲畔又說了好些開解的話,勸得梅芬不再傷心,自己心裏也覺得好笑,明明該被安慰的是自己,怎麽現在卻要反過來勸導梅芬。

母親的感情在雲畔眼裏失敗得很,自己從來對婚姻沒有任何期許。不期待,就不會失望,因此婚事草率地被定奪了,也沒有在她心上留下任何痕跡。

下半晌還是照舊閑適地過,及到將入夜,聽見廊下女使招呼,說姚嬤嬤來了。

雲畔放下手裏的小戥子扭頭看,姚嬤嬤到了門上,便笑著叫了聲嬤嬤,“你怎麽過來了?”

姚嬤嬤是明夫人貼身的仆婦,有要緊事必定是她傳話。她進門向雲畔行了個禮,見跳動的燈火下小娘子娉婷立在那裏,身上穿一件煙粉的襦裙,人像芙蓉一樣,精致的皮膚透出細帛一樣的色澤。

這樣的姑娘,怎麽能不惹人愛。姚嬤嬤放柔了聲氣道:“魏國公想是得了禁中的消息,登門拜訪來了。”

雲畔聽在耳裏,延捱著,沒有任何反應。

姚嬤嬤只得又道:“夫人說,讓小娘子上前頭去一趟,就是喝一盞茶再走,見一見人也是好的。”

雲畔想了想,反正早晚要見的,躲躲藏藏也不是自己的風格,便應了聲:“那嬤嬤少待,我換件衣裳就隨你去。”

姚嬤嬤道是。

雖說先前在幽州時候已經見過,但彼時小娘子正落魄,天災過後滿世界灰蒙蒙的,就是個絕世的美人,在滿目瘡痍下,也不顯得容色驚人。

姚嬤嬤站在屏風外等著裏頭換衣裳,高案上點了一盞燈,燈火透過羊角的罩子,照出屏風後隱隱綽綽的身影。

正值豆蔻年華的姑娘,纖纖的身條真是令人賞心悅目,胳膊擡起來,碧玉鐲子寬綽地在手腕上停歇著,露出好大一段空隙,便顯得那四肢愈發地嬌柔與清瘦。

鳴珂端著大托盤從梢間過來,姚嬤嬤看了一眼,是一套青楸和山嵐色的襦裙,這個時節穿著雖清爽,終究過於素凈了。

“今日是頭一回正經見國公爺,還是穿得明媚些吧,看著也喜興。”姚嬤嬤掖著袖子,和煦地說。

屏風後的雲畔略思量了下,對鳴珂道:“就依著嬤嬤的意思吧。”

鳴珂道是,退出去重新準備。

國公府上女使也是見過世面的,被分派在小娘子屋裏伺候前,須得先接受審美的熏陶,尤其伺候穿戴和妝容的,後院甚至有專門的教習嬤嬤引導她們配色。因此說要喜興些,便換了喜興的來,經過姚嬤嬤跟前停下讓她過目,待姚嬤嬤點頭,方端進去伺候小娘子。

雲畔出來的時候,換上了一件檀色的對襟窄袖衫,底下配凝脂色的百叠裙,拿豆綠的腰帶仔細拴著。姑娘的發式並不復雜,隨常雲髻上簪著珠玉的茉莉花簪,和領緣袖口的鑲滾正契合,很有大家閨秀的端莊。

姚嬤嬤再三看了,笑著說:“這樣很好,很合小娘子的氣派,既不顯得過於隨意,也沒有隆重打扮的痕跡。總是閑在些,方不顯得咱們依托魏公爺。”

姑娘家也要有姑娘家的持重和清高,魏國公的身份縱是尊貴,咱們小娘子也不是看重人家門第,上趕著做他梁忠獻王一脈的宗婦。明夫人派遣姚嬤嬤來主持,就是怕底下女使拿捏不好這個度,反倒損了娘子的顏面。

既然一切準備停當,那就往前廳去吧!姚嬤嬤一路伴著雲畔走在回廊上,悄悄探看一眼,廊子底下懸掛的燈籠照亮她的臉,就是那樣眉眼坦蕩,毫無拘謹的做派,讓這位在公府裏伺候了大半生的老嬤嬤,產生了一點由衷的贊許。

“娘子不怕嗎?”姚嬤嬤問,“娘子這婚事,來得過於倉促了。”

雲畔微微笑了笑,“在幽州時,我聽父母之言,在上京時,我聽姨丈和姨母的安排。雖說婚事來得倉促,我盡好自己的本分也就是了。”

處變不驚,委實有大家主母的風範。姚嬤嬤到這時方覺得,雲娘子著實比自家小娘子更適合這門婚事。人生大起大落,就得有一顆力壓狂瀾的心。嫁了那樣一位皇親,只要運氣夠好,興許有更一步的成就,也說不定。

女使挑著燈在前引路,走過一截青磚甬路,前面就是會客的花廳。

上京的夜晚,入了夏也有瀟瀟的晚風,吹得庭院裏芭蕉招展。

那頭花廳裏燈火通明,從甬路上望過去,只看見上首的舒國公端坐著,不時說笑兩句,倒沒有一本正經會見朝中同僚的意思,畢竟平時朝堂上相交很多,因此這場會晤似乎在松快的氣氛下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