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叫李臣簡,小字忌浮。……(第2/7頁)

只是太後說了這麽多,總得應一應,方顯得你惕惕然。於是明夫人斟酌了下道:“妾是內宅婦人,不懂得朝堂上的利害,只知道一樁,外子對官家忠心耿耿,敢為官家赴湯蹈火。當初咱們家和魏國公定親,那是我母親在時和胡太夫人商定的,想來胡太夫人也是為了表明立場,誓與官家一條心。”

太後笑了笑,沒有說話,這一笑裏所蘊含的內容值得推敲,當年胡太夫人還是胡貴妃時,宮闈之中怎麽能少了明爭暗鬥,只不過後來官家即位,一切沒有了再拉扯的必要,胡貴妃跟隨兒子出宮,難道一定是心甘情願的嗎?

手邊的茶盞裏茶湯涼了,宮人上來換了盞,太後端起來抿了一口,半晌道:“人說夫婦一體,這話其實不全對,只有娘家根基不壯的女子,才萬事倚仗夫主。宦海沉浮,榮辱頃刻之間,進可問鼎,退可自保,這才是女子應有的風範。當年的大長公主巾幗不讓須眉,先帝擡愛,另行賞賜了你們封號,我想梅芬應當也有外祖母的風骨,即便出閣嫁人,也以江山社稷為重。”

明夫人的心都涼下來,她知道,太後終於要在梅芬身上打主意了。那幾位皇侄,恐怕沒有一個能免於被禁中監視,太後的話說得明明白白,梅芬雖嫁了魏國公,但未必要和丈夫一心。夫貴妻榮是後話,若是魏國公有任何異動,只要梅芬懂得向禁中告密,那麽魏國公就算獲罪,也可罪不及妻子。

這可怎麽才好……明夫人慌了神。看看太後,那張蒼白寡淡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漠地望著她,在等她一個交代。

明夫人沒法子,只好把自己心裏的不安和盤托出了。

“太後交代,妾絕沒有二話,自妾母親時起就一心擁戴官家,太後是知道的。可妾也不敢隱瞞太後,這門親事,如今很讓妾為難。”明夫人摸了摸額角道,“梅芬這孩子……有心疾,十來年不肯出府半步,連上京貴女的金翟筵,她都沒有參加過一回。前幾日得知胡太夫人托太史令相看日子,在家鬧得一天星鬥,險些把她爹爹氣死過去。妾真是……不知道這孩子在想些什麽,她怕見生人,怕得像見鬼似的,家下找了好些郎中,也托了禦醫院趙提領替她診治,但毫無收效。妾是真愁壞了,不知怎麽向魏國公府交代,親事到了這一步,又不能不結,但若是硬結,實在怕梅芬尋死覓活。”說著眼泛淚光,低頭擦了擦,哽聲道,“妾和鏡清只生了一子一女,倘或梅芬有個好歹,妾倒寧願留她不嫁人,越性兒養她一輩子,也就罷了。”

太後聽了,果然沉默了許久。

其實舒國公嫡女有怪癖,這事她是聽說過的。一位風華正茂的小娘子,鮮少出門倒情有可原,金翟筵上從未露過面,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但今日既然傳召了舒國公夫人來,話也說了那許多,兩家的親事是不成也得成的。太後並不拘泥於誰嫁了魏國公,只要新婦能為禁中所用,能盯著魏國公的一舉一動,就成了。

“這卻真是個難題啊。”太後感同身受了一番,“又不能強逼孩子……老身聽說,永安侯江珩的嫡女,目下在你們府上?”

明夫人怔忡了下,說是。

“那孩子是漁陽縣主所生,出身倒也不低,倘或實在不成,表姐妹兩個換一換,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明夫人呆住了,“太後的意思是……”

太後笑了笑,“前幾日鏡清在三出闕前大罵江珩那事兒,我也聽說了,江珩是個糊塗的,不問家事,委屈了那麽好的孩子。我想著,姑娘日後總要出嫁,以魏國公府的門第,並不辱沒了她。將來成了婚,也叫江珩瞧瞧,孩子有了大出息,算是替已故的縣主掙了口氣吧。”

明夫人仿徨起來,是人總有私心,太後一提這茬,她心裏就有些動搖了。要論合適,果真是巳巳比梅芬合適,至少巳巳知進退,是個機靈孩子,不像梅芬不懂得拐彎,橫沖直撞動不動傷人傷己。

“前幾日,梅芬倒當真求過我,說想讓她妹妹替她出嫁……”

“所以我說啊,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麽。”太後笑道,“我看甚好,就這麽辦吧。”

可明夫人又有顧慮,“臨時換了人,只怕魏國公府不答應。”

太後道:“那有什麽,回頭老身來保這個大媒,量他們府上不會有異議。”

還有什麽比迎娶一個不願意見人的媳婦更壞的事呢,胡太夫人未必沒有聽說舒國公嫡女的病症。倘或能換一個,自是求之不得,只要舒國公府認了,他們有什麽可為難的!

明夫人不好再推辭,難堪道:“說句實在話,我真怕委屈了孩子,來上京投靠姨母,最後竟讓她替嫁。”

達成了共識,剩下的就是說兩句順風話了,太後道:“原是你們公爵府上嫡女的親事,還有不好一說麽?若論開國侯的爵位,女兒配國公也算高攀,孩子不來你家就沒有這樣成就,橫豎至親骨肉,難道還有人害了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