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給我哭,死了親姐姐般哭……(第2/3頁)

“要不然……郎主去打聽打聽,咱們還是隨了同僚們吧。”柳氏柔聲道,“倒不是不願意出這筆錢,要緊一宗捐錢也忌諱出頭冒尖,叫人說起來永安侯府有金山銀山似的,引得朝廷來查咱們府裏的進項,就不好了。”

江珩細一思量,好像是這麽個理兒,當下便改了主意,命人取五十兩來隨車放著,等到了官衙,再見機行事。

收拾起沉痛的心情,一次次的痛失親人,已經讓他有些麻木了。他臨出門時又看了那黝黑的棺材一眼,見雪畔和雨畔都在靈堂上守著,悲涼之余略覺安慰,好在還有兩女一子,可以溫暖老父親的心。

家裏一團亂,外頭的支應也馬虎不得,江珩出門登車,讓小廝趕往幽州官衙,路上迎面遇上好幾輛公侯府邸的馬車,想是別家都表過心意了,唯獨自己落於人後。

如今的風向怎麽吹,其實大家都睜眼瞧著呢,魏國公是官家親侄,官家子嗣上不健旺,早年得過一位皇子,養了兩個月就薨了,到現在膝下只有一位公主,將來大統的傳承,也許會在三位子侄中挑選。

就如下注一樣,誰也不知道最後花落誰家,也沒人知道官家心裏究竟傾向於誰。反正只要是皇侄,就盡可能地拉攏,萬一將來押對了人,也好混個臉熟。

江珩匆匆趕到官衙時,正遇上都轉運使等人從裏面出來,院子裏狹路相逢,曹木青略怔了下,“江侯怎麽也來了?”

永安侯死了嫡女的消息,早就街知巷聞了,家裏正辦喪事,喪主百忙之中還能抽空過來,似乎除了一句江侯忠心天地可表,也沒有其他了。

江珩勉力擠出一點笑容來,“我來得太晚了,實在是家下事忙……”邊說邊朝裏望了一眼,拽了拽曹木青,矮下嗓門道,“都漕,我匆忙趕到,沒來得及打聽同僚們出了多少賑濟款,既然湊巧碰上了都漕,還請都漕提點一二。”

曹木青的夫人曾為永安開國侯府與東昌郡公府保媒,兩家退婚的內情他是知道的,李二郎另有所愛辜負了江家嫡女,是有不妥,但江家退親只還聘禮不還聘金的做法,也十分讓人看不上。加上江珩治家不嚴,背後受人詬病,曹木青雖然面上敷衍,到底也並不實心。

“多與少,全看各人的意思,左不過有多大的力,盡多大的心罷了。”曹木青答得模棱兩可。

聽君一席話,勝似沒有聽,江珩仍舊一頭霧水,只好細問:“那都漕獻了多少?東昌郡公府獻了多少?”

曹木青撚著胡子故作了一番高深,“我不過是個區區的都轉運使,得瞧著上頭的人行事。張節使先前出銀四十兩,我自然得低於他,至於江侯打算出多少,自行定奪吧。”

這麽一說就明白了,自己不過是個七等爵位,不必充那大頭,同張節使一樣出四十兩就差不多了。

江珩沖曹木青拱了拱手,“多謝都漕。”

曹木青“噯”了聲,表示不必客氣。復又道:“我聽聞令千金遭遇不測……”見江珩臉上一黯,也不便再說其他,不勝唏噓地拍了拍江珩的肩膀,“江侯節哀吧。”言罷拱手別過了。

江珩站在院子裏,五月的天氣已經愈發熱了,但想起巳巳,心頭就一陣陣發涼。當初江李兩家結親,曹木青的夫人是大媒,這回說不準一轉頭,又給李嚴兩家牽線搭橋去了。

橫豎人不在了,多少氣都爭不得了,江珩嘆息著吩咐小廝上車裏取錢,自己邁進了正衙大門。

大堂東側的戟架前,擺著一張闊大的書案,一位通判並幾個小吏正匯總賬務,登記造冊。一擡頭,見江珩進來,忙站起身揖手叫了聲“江侯”。

江珩和幽州坐堂的官員有些交集,早前還和那通判一桌上吃過酒,這時候人家為撫諭使辦差,自然要客套兩句,便頷首道了一聲孫判辛苦。

孫通判答得一本正經,“為國效力,怎敢言辛苦。江侯此來……”

江珩示意小廝把錢袋奉上,一頭對孫通判道:“幽州受災,我等自然要略盡綿力。這是府裏籌集的四十兩銀子,權作賑濟災民之用吧。”

孫通判聞言,眉頭幾不可見地微挑了下,令人收下銀錠登了冊子,掖著兩手道:“江侯家裏遭逢變故,想來家用也吃緊,自顧尚且不暇,還如此憂心城內百姓,實在難為江侯了。”

江珩原本還沉浸於嫡女離世的悲傷裏,乍然聽見孫通判這番話,一時竟糊塗了,遲疑著問:“那麽孫判……城裏公侯們,各捐了多少?”

孫通判扭頭瞥了下募本,“升王三百兩,東昌郡公二百兩,其余各府大抵是一百兩上下。”

這下江珩懵了,半天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是被曹木青帶到溝裏去了。

曹夫人和李夫人交好,永安侯府退親扣留了聘金,這件事想必很令他們不滿。如今謊報賑濟的數額,誆騙他出手,叫人說起來天災面前如此吝嗇,堂堂的開國侯,所捐銀兩竟還不如一個小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