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0章 亂社稷者,罪惡滔天(第3/5頁)

且不說長安縣廨中徐俊臣忙碌推審案事,一直藏匿在臨淄王邸的崔湜當得知自家兄弟崔液已被刑司系入長安縣衙時,頓時也變得不復淡定起來。

“這蠢物、這蠢物!諸事皆謀定深藏,豈能輕易察發,他又何必去哪榜前招搖!”

為了確保人事隱秘,此前賦文的刻印根本就沒有在長安城進行,而是在京西幾縣,徐俊臣歸京推案不過一天的時間,怎麽可能會將關內周遭痕跡盡皆掌握,對於自家兄弟自投羅網的愚蠢行徑,崔湜也是憤怒不已。

前來報信的家奴一臉苦澀道:“阿郎並不是要刻意露出痕跡,只不過那文書圖影實在太像,坊間行道時遭人指問……”

“像?墨筆粗勾,千人一面,若憑此指認,行道者哪個無辜!既知陰謀在身,就該遠離是非之處,即便遭受盤查,該作急智脫身……”

不說崔液,崔湜昨日在得知官府張榜海捕時,也曾悄悄的前往張望,眼見街徒榜前濫捕,直接便抽身退走,無再停留,結果卻沒想到轉頭便聞此惡訊。

“阿郎少來無遭辛苦,現在身陷刑獄,還不知會怎樣驚怕。哪怕只是為事計議,也該要趁事還未盡發,把人撈取出來啊!”

那家奴心憂郎主安危,又開口勸說道。

崔湜聞言後沉吟一番,然後才緩緩搖頭道:“不可,徐俊臣專長刑事、精擅羅織,因此一人露出更多人事的牽連,只會更遭疑望。唯今之計只能盡快發事,若能成事自然安全,若事不成,即便搭救出來也只是換地赴死!”

他自有謀計大事的狠戾果決,之前留守府的應對已經讓前謀大打折扣,今徐俊臣歸京聲勢攪鬧,讓情況變得更加危機四伏,自是不肯為了兄弟再節外生枝。

於是他便徑直找向了臨淄王,力陳徐俊臣手段之可怕,若再坐望其人繼續折騰下去,可能他們這裏還沒來得及發動,刑卒們便已經要堵門拿人。

李隆基自然也知情勢危急,不說徐俊臣在京的折騰,單單王妃新從太平公主處得知太皇太後已經賓天、聖人不久便要扶靈歸京,便宣告著他的死期漸近。

但是否即刻起事並不由他一人決定,在武力方面,雖然他府中頗蓄壯奴,王守一等也在坊間聚有數百豪徒,但只憑這些人事,也難以攪鬧偌大長安,少不了京營權楚臨的配合。

所以在同崔湜稍作計議之後,他便又遣員前往告知權楚臨,在這最終的關鍵時刻,做好起事的關鍵準備。

當作為信使的祚榮來到權楚臨坊邸的時候,只見到權楚臨一臉的神情灰白,祚榮心緒陡地一沉,但還是故作淡定的笑語道:“將造大事,將軍何以作此情態?”

“大事?什麽大事?不可能了,我懷疑、我疑朝廷已知……今早姚相公歸京,接掌京營諸事,凡所在營郎將,符令皆遭收繳,宮禁亦由內衛掌控,我已經不能調度營中一卒……”

權楚臨講到這裏,語調已經滿是驚恐的顫抖。

此前同王歸京、典軍前往乾陵,祚榮因在編伍、托病不行,這段時間也只賦閑勤謀、無參京營集會,聽到權楚臨這麽說,心內頓時也是一驚。

但片刻後他又強作笑顏道:“將軍過慮了,若朝廷已知此情,怕今早將軍已經難出直堂。之所以兵務調整,無非聖駕將歸,並非專治京中某人。但也因此事臨關鍵,若聖人入關,才是真正的萬事休矣!”

權楚臨聽到這話,眼中恢復幾分神采,但片刻後又黯淡下去:“即便如此,我符信已繳,無從調度甲眾,又怎麽去……不如趁事未發,逃離京城!蕃人與我長謀,若往投之,應該能得保全……”

“圖謀大事,乃是臨淵危行,不進即死!吐蕃所求的,只是關中鬧亂,又怎麽會真的禮待英才!將軍據勢才得恭敬,若直往投,大唐國情仍壯,他又怎敢因將軍一人見惡大唐,必將反縛送歸!”

祚榮見權楚臨志氣傾頹,連忙苦口婆心的勸告打氣道:“即便兵符遭繳,無非不可調度京營,但朝廷也會因此將營士封鎖西營,無從指揮。換言之即便京城有亂,營士亦難使出,這反而更加利於滋亂。此前諸所謀計,本也不是獨仰京營,坊曲暗藏的黨徒才是真正主力!”

祚榮這番勸說,倒讓權楚臨紛亂的心情略有安定,又連連點頭道:“幸得祚大警醒,才讓我不至於驚慌自誤。但今人勢有變,故計想也需改,我又該……”

“侍禦史徐俊臣歸京,攪動坊曲群情不安,多有坊人在捕受害。屆時將軍引眾直攻長安縣衙、解救坊人,坊人必定感義響應,屆時再引眾奪取州府,則近畿州縣盡在掌控。臨淄王叩闕奪宮,內外呼應……”

祚榮將權楚臨穩住之後,又商討了一番起事的計略,然後才又返回匆匆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