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0章 亂社稷者,罪惡滔天(第2/5頁)

如果圖形恰好相似,隱藏在暗處的罪犯自會更加驚疑。若與其形貌相悖甚遠,對方怕也要懷疑官府是否刻意迷惑,其實暗裏更有精繪正在加緊搜查!

“凡所張告文書,一概著員盯守,有查形跡可疑之類頻頻靠近,捕拿審問!”

一直到現在為止,徐俊臣所用都還只是虛張聲勢、打草驚蛇。若他術止於此,當然也做不到武周第一酷吏,聲勢造弄起來之後,接下來便是更有針對性的突破了。

他並沒有急著進行下一步,留出一夜的時間讓氣氛繼續發酵,自己也在縣衙中睡了一覺、養足精神。

第二天晨鼓方響,徐俊臣便又發出幾道逮捕書令,這一次便不再是模糊造勢了,書令中清清楚楚的列明了需要逮捕的人員,諸如宋之問、武平一等名氣不小的在野才流赫然在列。

等待諸員歸案之際,徐俊臣又著人取來昨日榜文附近所抓捕的可疑人員名單仔細翻看起來。

可疑或者不可疑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幾十張海捕榜文貼出,在坊民們之中所造成的影響也是極大,因此從昨夜午後到今日為止,刑卒們系捕到的人也極多,以至於縣衙根本都無處安置,許多人幹脆就被系押在縣衙所在的坊區街巷裏。

如此粗暴的大範圍抓捕,自然造成了極大的轟動、群情不安。所以當徐俊臣還在翻看名單的時候,州府又有吏員到來,傳達長史王方慶的指示,讓徐俊臣稍作收斂,不要太過滋亂坊間。

徐俊臣倒也從善如流,聽完後便直接下令讓刑卒們停止榜前捉人的舉動。這樣的迷惑舉動,只會在最初一段時間產生驚躁作用,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罪徒也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密切關注官府的察捕舉動,如果計略湊效,那麽目標可能已經被系押坊內。如果沒有湊效,那接下來再繼續下去,意義也已經不大。

雖然停止了抓捕,但想要在將近兩千人的可疑人員中甄別出目標,也是非常大的工程。

但徐俊臣仍然沿襲他不作逐一審問的作風,只憑著刑卒們整理出來的粗陋名單,便大筆勾劃的下令放出大批人眾。

被他放走的人,多數都是坊野下民、無甚顯赫出身。這倒不是他仁德增生、體恤小民,而是因為這樣的案事,小民注定不可能有所參與,他們甚至連妖文都看不懂,也就無謂浪費時間和精力。

只是在劃放民眾的時候,徐俊臣忍不住感慨此世終究不是武周舊年,做事多有掣肘。若在往年,管這些下民有罪無罪,既然已經拿捕,都要輸納錢帛才能自證清白,而眼下他卻不敢這麽做了。

一番勾劃之後,最終被鎖定的仍有三百多人,要麽是所出鄉籍講述不清,要麽是有著郡望名族的家世背景。

對於剩下的這些人,徐俊臣便各作分案處理,鄉籍不清楚的聚作一案,有親友家人申訴的名族子弟聚作一案,而那些無人前來申訴探望的名族子弟引作另一案。

這最後一案留待自己親自審理,其他兩案則分由刑司進行仔細審理。

整理完這些事務後,那些分頭押引士人的刑卒們也陸續返回,有的士人隨同入衙,有的則不在畿內。

對於這些在野且名望不弱的士流,徐俊臣也不敢過於失禮,凡所入衙者即刻安排審察,由他自己親自進行詢問,所問詢的話題也都不甚敏感,無非近日起居動向、最近有無特殊人事的往來。

盡管徐俊臣態度尚稱和藹,但終究人的名樹的影,年輕一代或是已經無知徐俊臣的兇名,但諸如宋之問之類經歷過武周酷吏猖獗年代的老一輩們則就如坐針氈、如臨大敵,哪怕只是再簡單不過的詢問,都要沉吟良久才仔細作答,甚至將一些細節都描述的清清楚楚,就恐留下什麽可供攀誣的模糊之處。

徐俊臣在逐一詢問這些時流的時候,外堂廊前還不斷有刑卒押引著昨日系捕到的人員繞堂行過,這些人惶恐張望的眼神更讓堂內這些受審者坐立不安。

有人難耐這一份煎熬,直接拍案怒斥道:“若某果然有罪,引頸就刑亦無可怨!邸居清白卻遭此無妄之災,是何道理!”

“今所推審,豈是民家失牛?妖文邪論、蠱惑人間,大亂或須臾滋生,恐再起板蕩之禍。足下只需入案問答,便可消弭禍根、得復清白,這難道不是一幸?”

面對此一類的斥問,徐俊臣只是如此笑應,繼而臉色又恢復陰冷,恨恨說道:“唐興何其艱難,人間皆需共守!亂我社稷者,罪惡滔天!疑罪定有,疑即有罪!今聖人不欲施枉,使我刑司諸員繁勞、只為足下洗罪,足下卻以忿情相報,莫非以為法刀有鈍、不可殺人?”

受審者聽到這回答,臉色自是青白不定,無論心中是何感想,也都不敢再忿然於公堂,甚至有人開始主動交代他覺得近來可疑的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