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南京蛇鼠(第2/3頁)

蔣德璟轉向崇禎帝:“陛下,一城一地確實鬧不起大事來,臣擔心的是,各地會相互串聯,彼此呼應,同時聚事,那可就不好辦了。尤其是有魏國公的家奴打了朝廷命官,卻沒有受到嚴懲的情況下,那些逮賦者一定會受到鼓勵,有樣學樣,花銀子雇一些地痞流氓,對朝廷派往各地的禦史進行騷擾,阻撓禦史公幹,是極有可能的。雖然朝廷現在預防已經有點晚了,但臣以為,亡羊補牢,猶是善政。”

“如何預防?”問話的是次輔陳演。

蔣德璟轉對他:“李弘、魏國公的家奴、魏國公、還有那些參與此事的人,都必須被嚴懲,以儆效尤;第二,對於逮賦者聚集在衙門前請願,影響衙門正常工作,甚至鼓動百姓者,各地官員都要拿出魄力,該驅散就驅散,該懲處就懲處,絕不可坐任事情鬧大,而內閣要做官員的後盾,將此意見明發天下,如此才能刹住逮賦者在衙門前聚集,試圖鼓動民心,給朝廷制造壓力的歪風。”

如此一來,罵名就都是內閣的了。

而內閣首輔周延儒自然是首當其沖。

聽到蔣德璟的建議,周延儒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惱怒,各地官員如何處置,叫官員們自己斟酌,出了事情,內閣出來收場,看情況,遊刃有余的進行處置,但如果將內閣的意思明發天下,各地官員有了膽氣,照此處理,那麽那些逮賦者的怒氣就都會沖向內閣,他這個內閣首輔不就是臭名昭著了嗎?

不過當著崇禎帝的面,他不能露出慍色,只能默不吱聲。

陳演皺著眉頭道:“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中葆何以認為,魏國公一定參與其中了?”

蔣德璟肅然道:“就算沒有參與,也有失察、縱容之罪,府中家奴敢打著他的名義,到外面行此惡事,又豈是一日能養成?怕是一貫如此吧?”

陳演微有尷尬,退了回去。

“臣附議。相關人等,必須嚴懲。”四輔範景文站出。

五輔黃景昉猶豫了一下,沒有站出,和範景文不同,他能入閣,和周延儒有莫大的關系,雖然心裏支持蔣德璟,但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他也不好意思對周延儒和陳演落井下石。

內閣的爭論,崇禎帝都聽到了,對蔣德璟的意思,他是贊同的,而周延儒的圓柔處置,他也不反對,而在這期間,他已經思謀好了對魏國公的處置,於是從禦案上翻出孟兆祥和馮元飏的聯名奏疏,提起朱筆,在最後的處置上,稍微改了一下。

對李弘的處置,孟馮二人定的是籍沒家財,充軍流放,但崇禎帝直接改成了斬。

魏國公的家奴,定的是杖八十,崇禎帝也改成了斬。

至於動手的那幾個流氓,更是斬首了。

而上下其手,參與到了其中的幾個逮賦者,都是籍沒家財。

應天府衙的不肖之徒,依刑責,分別是流放和杖刑。

而最重要的,也就引人注目的,就是魏國公徐文爵本人的處置。

崇禎帝放下朱筆,轉對王承恩:“擬旨,魏國公,治家不嚴,放縱家奴,朕甚為失望,著罰俸三年,閉門思過,現在擔的職務,全部免除。”

對前面的人,都是重責,只有對魏國公徐文爵是輕放。

由此可知,崇禎帝對勛貴,還是留有情面的。

“遵旨。”

對崇禎帝的處置,內閣沒有異議,內廷批了紅,壓上大印,內閣畫了押,這道聖旨就發了出去。

……

皇太子朱慈烺回到京師時,聖旨已經發出去有二十天了,南京那邊在接到聖旨之後,立刻就做了處置,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李弘和一幹人等押入死牢,等待秋後問斬。而一向是南京第一尊的魏國公府,瞬間從高峰墜入到了低谷,府門緊閉,更有錦衣衛把守,儼然已經是不能自由出入了。

同時的,各地官員也接到了內閣的公文,該驅散就驅散,該處置就處置,但是秉公執法,出了事情,自有內閣擔待,於是官員都硬氣了起來,不再姑息,各地衙門前為了逮賦之事聚集請願之事大幅減少,尤其是在知道魏國公被懲處,李弘被定了一個斬首之後,敢於頂風作案的就更是少了——銀子雖然重要,但腦袋更寶貴,真要惹怒了朝廷,落得李弘的下場,那就因小失大了。

不過心中的怨氣卻是難解,去年是暗恨太子,認為太子追逮賦是不知道民間疾苦,今年則是恨上了內閣,若不是內閣的公文,府衙怎敢用棍棒對付我們?

於是罵聲四起,逮賦者以及他們的家屬,都將矛頭指向了周延儒,編出各種段子和詩詞,辱罵周延儒,同時的,他們也沒有放過始作俑者,那就是皇太子,雖然不敢明著罵,但卻也是拐彎抹角的編了一些汙蔑的段子,或者是借古諷今,用唐太子宋太子,諷刺現在的大明太子,甚至連晉惠帝的“何不食肉糜”也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