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2頁)

“所羅門的歌、是歌中的雅歌。願他用口與我親嘴因你的愛情比酒更美。你的膏油馨香你的名如同倒出來的香膏,所以眾童女都愛你……*”

(出自《聖經·雅歌》)

坐在教堂最後排的傑克對身旁的傑森說:“不是個記者嗎?你來教堂幹什麽?”

“這間教堂的神父被公路殺手殺了時候,記者就兼職了這裏的神父,每個禮拜日帶著信徒做禮拜,你有沒有認真看我交給你的卷宗。”傑森在教徒們的阿門中壓低聲音。

教徒走後,傑森二人再次故技重施,向神父介紹了他們的偽裝身份。

“很高興認識你們,我是約翰遜·艾迪,我也是一位記者,常年向《哥譚風物志》供稿。”約翰遜跟傑森握了握手,“範倫汀娜身體還好嗎?”

他比米爾頓矮小。傑森心裏估算著,這位約翰遜·艾迪先生,幾乎跟公路殺手體型一致……

“嗯,範倫汀娜女士身體很好。有興趣說一下您自己的經歷嗎?據我所知,您並非當年戀/童案的直接受害者。”傑森把眼鏡往上推了推,做出一副溫和無害的學生樣子。

“嗯,是的。我並沒有被侵犯過,受害人是我的姐姐,她比我大3歲,因為長相漂亮,被那些人渣……當時我並不清楚這些事情,她一直很疼我,我還記得她給我吃的糖,是從那些大人物手裏討來的酒心巧克力。可我13歲那年,我回到家,推開房門,看見姐姐的屍體掛在房梁上,像一張……紙。當時她的性/病很嚴重,臨死前一個月都臥床不起,我們不知道她哪兒來的力氣上吊的。我當時嚇得哇哇大哭,發燒,昏睡,連姐姐的葬禮都沒去。”約翰遜神父邊說邊苦笑著,像是把陳年的痛苦反復咀嚼,最後連這份痛苦的失味都變成了一種新的痛苦,“時至今日,我還是會想起姐姐,一做夢就想起。我想討回公道,所以我一直奔走各地,為當年那些受害的孩子們募捐,只要湊夠了錢,我們就能請最好的律師,把那些人渣送去坐牢。但是……好像沒什麽效果,我已經不抱指望了。去年我寫了一本書披露此事,結果也沒有得到出版。”

他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裏掏出一本裝幀精美的印刷術,封面上是一個年幼的孩子,她的下半張臉被長滿皺紋的成年男性的手緊緊捂住,唯有那雙眼睛晶瑩透亮。

書名是《禁閉小鎮——關於一場持續二十年的漫長謀殺》。

“楊克鎮沒有其他受害者聲援你們嗎?”

“這就是最尷尬的地方了。沒有人聲援我們,這座小鎮是寂靜的,它永遠大霧彌漫,與世隔絕,外界從未聽到過來自楊克鎮的聲音。有時候我感覺,我們的‘童年歸還’組織,就像是一群跟遊牧大部隊走失的人,在無人的荒原上不斷大喊著摸索前路,回應我們的也只有遠方的狼嚎。”約翰遜神父說著說著,忽而留下了一滴眼淚,他愣了愣,旋即用手帕將眼淚擦去,低聲道:“抱歉,是我失態了。”

“據範倫汀娜女士所說,您少年時曾經想當一名工程師,還獲得過哥譚市機器人設計大賽一等獎,連哥譚大學都願意對您進行特招,結果您還是選擇了別的專業,成為了一名記者。”傑克做了個手勢,“您是想報道這些嗎?”

“是的,當年我以為只要成為記者就能掀翻這一切,文字是撬動世界的杠杆,就像故事裏那樣:正直的記者做出了報道,整個國家為此而震動,有害的政權被鏟除,罪犯被丟進監獄,受害者得以瞑目。然而我沒能做到什麽,撬動世界……沒有我想的那麽簡單。現在我被閑置了,靠著微薄的稿費生活。早知如此,當初我還不如做個工程師。”約翰遜低下頭去,他比米爾頓更年輕,但是那雙澄澈的眼中,屬於年輕人的雄心烈火卻早早的熄滅了,只剩下一團焚燒殆盡的死寂白灰。也許當年吊死他姐姐的繩索也勒在他的脖子上,從小到大緩慢卻堅定地不斷收緊。書名就像是悲傷的隱喻——這是一場持續了二十年的漫長的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