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吾心安處(第3/6頁)

睢鷺並未隱瞞自己遇到的困難,年紀輕威懾不足、對政務的不熟練、與當地人們交流時的語言不暢……等等等等。

樂安會興致勃勃在回信中給他建議,為他出招,雖然其實並沒有太大用處,畢竟兩人看似每天書信往來,其實從睢鷺寫下信到樂安收到信再到樂安的回信寄到瓊州,一來一回,已經是兩個月過去,兩個人之間隔著的是兩個月的距離,因此睢鷺面對的困難終將還是要他自己面對和解決,而樂安能做的,除了寄去一封在事情過去兩個月後才抵達的信件外,並無其他。

分隔兩地,還是那麽遠的兩地後,兩個人的生活便幾乎成了完全不相幹的平行線,若只有單純的愛戀之情,往往這份感情遲早會變淡。

在極難得的出席了一次宴會,卻被宴上的優伶私下主動投懷送抱、又被聞聲而來的齊庸言圍追堵截於是恰巧看到那伶人對她投懷送抱後,樂安終於啼笑皆非地認識到這一點——在有些人眼中,睢鷺走後,她恐怕便又成了空虛寂寞的閨中婦人,需要新人來填補寂寞。

而睢鷺又何嘗不是呢?

不久之後,睢鷺寄來的信中便提到,在與當地山民的交往中,有山民頭領看上了他,想要與他結成秦晉之好——沒錯山民頭領是女性——以促進當地土著民與中原朝廷之間的融洽關系。

睢鷺表示他十分感動,然而家中已有妻子,並且他對妻子情根深種恩愛不已,加之他家有祖訓(現謅的),祖訓有令不可負心做渣男,因此哪怕身首隕滅,此生也不會再移情他人。

那山民頭領倒是豪爽,聽睢鷺這麽說後不僅不怒,反而大受感動,對睢鷺欽佩不已,隨後也主動配合睢鷺將山民登記造冊,為瓊州冊上新添上千人口。

不過這只是一則輕松的小插曲而已。

樂安知道,睢鷺能將這段寫出來,是因為這件事解決了,且解決地很好,但實際上,會有更多難辦或者無法提及的事,比如他到任後,必定有當地官員送他美人,邀他在溫柔鄉裏促進男人之間的友誼,再加上他自身的姿容,哪怕是在瓊州那種“窮鄉僻壤”之地,主動相許的姑娘亦不會少,甚至比京城時的情況更甚許多——畢竟,此時的睢鷺身邊沒有她。

有些人,如終於結束了一年禁閉的“心直口快”的南康公主,便在結束禁閉後初次見樂安時,便忍不住笑盈盈問樂安有沒有為睢鷺安排貼身丫鬟,畢竟睢鷺一去千萬裏,身邊沒有人,是“必定會另尋他人的”,畢竟“男人都是這個德行”,那麽與其讓來歷不明的女人占了去,不如自個兒大度一些,安插個自己人。

樂安當時沒回她,不過翌日,便精挑細選了兩個美人,給南康的駙馬盧勝卿送了去,然後在聽到回報的人描述南康氣急敗壞的樣子後笑地前仰後合。

笑歸笑,但委實也是沒意思。

京城熟悉的一切,都沒意思透了。

這種心情有些像和睢鷺成親前那段時光,也是覺得百無聊賴、毫無意趣,但又並不完全相同,因為她並非對一切失去興趣,而只是將興趣轉移了方向,從京城,轉移到大梁版圖的最南方,那個遙遠的地方。

隨著睢鷺越來越多的信,越來越多的文字描述,樂安對那個遙遠的瓊州已經異常無比的熟悉,仿佛閉上眼就可以描繪出它的模樣,它是那樣新奇、那樣廣闊、那樣無拘束……

她日日期盼著睢鷺的來信,有時候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期盼睢鷺,還是期盼著那個新世界,或許兩者兼有。

而與那個新世界相比,京城的爾虞我詐,口角紛爭,都顯得無聊透頂。

比如她聽到那位曾經被盧玄慎當做棋子的劉小姐,好似跟家人鬧了什麽矛盾,起先是被安排嫁給一個年過七旬的致仕官員做妾,劉小姐不從,鬧出來說自己一位姐姐與那大官兒子有首尾,懷了孽種想要生下來,那大官兒子又家有門第高的悍妻不許娶妾,於是便讓她嫁給那大官好到時候假裝懷孕生下姐姐的孩子……烏七八糟又狗屁不通,樂安聽了幾句,覺得無趣又令人厭煩便走開了,只隱約聽到那劉小姐和家人撕破臉後,剪了頭發入了空門。

又比如盧玄慎,如今的盧玄慎風頭正盛,皇帝寵幸不說,整個盧家也幾乎全在了他掌握,於是即便年已四十“高齡”未曾婚娶且有各種隱秘揣測,依然不妨礙盧玄慎成為整個京城最炙手可熱的夫婿人選,不少高門貴女都指望著拿下這位金龜婿,不過盧玄慎一直不為所動,無論任何人任何門第想要聯姻,都直言相拒,而盧家那邊,被架空地已經毫無實權的盧攸,整天沒事兒幹也追著盧玄慎逼婚,仿佛將此當成了余生唯一目標,想著法兒地往他身邊送人,為此鬧出了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話,也令京中人對盧玄慎到底為何堅持不娶妻而猜測紛紜,什麽好男風、陽X等小道消息更加甚囂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