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有憾生(十三)(第2/3頁)

侍劍奴卻只是微微挪動了一下腳後跟。她不躲不閃,一擡手將致命的毒瘴抓在手裏。

侍劍奴身上的護體靈氣足有奚太歲臉皮那麽厚,金平城墻都得遜色三分,西王母那能將整個東海的魚翻過來的毒瘴奈何不了她分毫。禦劍的楊婉雙腳才剛離地,腳下劍就碎了,她連人再劍一起摔在了地上——晚霜周遭十裏內,沒有一把劍敢飛上天。

奚平隔著轉生木都感覺到了那霸道的劍意,再看他隨身收著的敲腦殼都不疼的照庭,一時說不好這南北兩劍齊名是在侮辱誰。

一身盛裝的西王母狼狽落地,一聲沒吭,整個人就地“化”了。

南海上七大升靈邪祟圍攻懸無,王格羅寶明顯沒出全力,不知深淺,東皇野路子出身,花招最下作,濯明和余嘗都是詭計多端派,雪狼與廣安帝君兩大劍修一柔一剛,不相上下,是正面對敵時最強的。而西王母基本沒動手,丹修對敵時似乎只能起輔助作用,一直在她身邊忠誠的劍修護衛下。

直到這時,奚平才知道為什麽東皇說廣安君是她養的小白臉——西王母臨大敵時極其冷靜,手段之詭譎竟是要高過廣安君的,毒瘴融入了風、水……甚至光裏,無處不在、無孔不入,奚平眼前忽然模糊,驚覺這其中竟有能麻痹神識的毒。

他忙含了枚清心丹在舌下,就這片刻光景,奚平周身護體靈氣不知不覺間消散了大半,飛瓊峰上的寒風將他吹了個透心涼。他扭頭打了個噴嚏,十多年沒打過噴嚏,早已經不習慣,不小心咬了舌頭,眼淚都下來了。

原來聞斐能打不是個例。

丹器兩道居然一直被玄門相提並論!這要不是誤會,就是煉器道在暗搓搓地給自己貼金!

侍劍奴身上的護體靈氣被飛快地蠶食鯨吞,這石堆鐵打的怪物一動沒動,靜立於險惡的濃霧中。濃霧像工廠的酸水一樣,飛快地沖刷掉了她那看不見的“盔甲”,一抓到縫隙,那毒瘴活了一樣朝她“紮”了進去。

就在這時,侍劍奴身上爆出叫人喘不上氣來的劍意,奚平甚至沒看清,只聽見一聲女人短促的慘叫。

翻滾的劍鋒渦輪一般將周圍濃霧攪了起來,逼出了裏面一個隱約的人影,侍劍奴甚至碰都沒碰晚霜劍,一探手便捏住了西王母纖細的脖子。

奚平恍惚間好像聽到了脖筋斷裂的聲音,只能看見濃霧裏一個宮裝廣袖的大致輪廓。隨後一聲裂帛般的動靜,他心裏狠狠一跳,那女人身體在侍劍奴手中四分五裂,名貴的珠翠碎了一地!

然而緊接著,他意識到自己沒感覺到升靈殞落時的靈氣波動。

奚平豁出去了,拿命當好事之徒。他避開劍氣,在小範圍內放出神識,毒瘴幾乎浸過了他的靈台,只見一塊帶著刀劍劃痕的布頭落在了地上,被侍劍奴千刀萬剮的是個替身!

真正的楊婉身形飛快一閃,便要借霧逃脫。侍劍奴怒吼一聲,雙手掐了個劍訣,一道劍風從她掌心飛了出去。她偶身極重,身法卻快如閃電,比劍風還迅疾地追了出去。

楊婉整個人被籠罩在滔天的殺意下,終於技窮,面露驚駭——侍劍奴眼看要消失在轉生木牌的視野之內,奚平一邊咳嗽,一邊迅速尋找下一個視角……

就在這時,侍劍奴那巨大的身軀陡然一僵,劈向楊婉的一劍打偏了!

連楊婉都愣了。

奚平眼前一亮,二話不說,神識沖到北絕山下的轉生木牌中。他招呼也沒打,直接拘走了正在跟瞎狼王喝茶的周楹神識——跟清凈道不用講究虛禮。

“三哥,咳咳……借你眼睛,快看侍劍奴!”

周楹一眼洞穿了毒瘴,魔瞳直視侍劍奴的身體,侍劍奴的護體靈氣分明是完好的,周身每一處刀劍殘片打的關節卻都沾上了毒瘴。

奚平心念一閃,在轉生木中用符咒編了個大網,嚴絲合縫地護住周楹神識,替他擋了毒瘴。一時間只覺那毒侵入了肺腑,咳得上氣不接下氣,語氣卻帶著唯恐天下不亂的興奮:“她……她中招了是不是?”

那一直隱藏在暗處,沒有人知道的力量出手了。

周楹:“跟你中的不是一種。”

“廢話,我知道,她怎麽中的招?楊婉的毒,就算她直接破開護體靈氣往下灌也沒有這種效果。”

在玄門,下毒不是陰招,是鬥法的一種。

隨便把毒物放在飲食裏,誰也毒不倒,得編成毒瘴。而毒瘴編織非常考驗修為,一般來說,普通修士編的毒瘴只能放倒同階或者低階的修士,能越級下毒的都是高手。所謂“越級”也就是往前跨一小步——半步築基的時候藥翻個真築基之類,步子不可能一步劈叉到天上。

相傳昆侖侍劍奴執掌晚霜已經超過了兩百年,比新南劍照庭的主人入道時間還長,而西王母在秋殺捅破天之後才升靈,修為跟奚平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