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大宋,國泰民安(第2/2頁)

簡單點兒來說,就是宋仁宗當時想要搞一搞田制,但是負責這件事情的大小官老爺們都覺得這麽搞大麻煩了,再加上搞田制這種事兒屬於“非儒臣待遇”,所以這事兒就黃了。

然後大宋就“田制不立”、“不抑兼並”,反正沒有地種的百姓就自己想辦法,要麽去佃租士紳的田地,要麽放棄種地,成為小手工業者,或者進城打工。

玩得似乎很先進,然而在當時的總體環境下,這種玩法基本上屬於腦殘——

所謂的撲買制,基本上也就是包稅制,理論上來說確實解決了賦稅的問題,但是這種讓士紳輪流坐莊包稅的玩法也只能保證朝廷能收得上來賦稅,卻沒辦法保證讓百姓也能活下去。

也正是因為如此,活不下去就造反,對於大宋的百姓來說就成了天經地義的事情。

不造反,就有可能活不下去,造反了,倒有可能受招安做官,這種幾乎只有一個選項的送分單選題,任何人用腳後跟去做,都很難做錯。

最終的結果就是有宋一朝三百年,三百年裏平均一年兩起造反,除了方臘之外,剩下的幾乎都是殺官造反受招安的結局。

所以趙桓一直就想不明白,大宋的百姓到底是怎麽想的?大宋的這些官老爺們,乃至於大宋的皇帝們又都是怎麽想的?

看看歷朝歷代,除了大宋之外,剩下的朝代裏面,只要是百姓造反,基本上就是江山動蕩的結局,只有大宋,無論是皇帝還是官員,包括百姓在內,都在按照殺官-造反-招安-做官-秋後算賬的流程辦事。

在這種情況下,讓趙桓勸課什麽農桑?那些擁有大量土地的士紳用得著趙桓去勸?連地都沒有的百姓用得著趙桓去勸?

想想都扯的趙桓蛋疼。

“勸課農桑自然是要勸課農桑的,不過,朕今年不打算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什麽親自躬耕之類的事情,朕也不打算做。畢竟,說的再好,也不如實實在在拿到手裏的東西更讓人放心。”

見朝堂眾臣都是一臉懵逼的模樣,趙桓直接就扔出來一顆大雷:“朕打算由內帑出錢,負責今年百姓春耕的種子,以後也不用還。”

“官家三思!”

李綱覺得自己最近說這四個字的次數有點兒多,但是卻又不得不說:“官家一片愛民之心,臣等自然知曉,若是天下萬民得知此事,也必然感念萬分。

可是,天下百姓何止千萬,所需要種糧又何止萬石?只怕國庫都難以支撐,而官家先戰汴京,後征太原,只怕內帑早已空虛……”

“李卿不必再勸,朕意已決。”

之前趙吉翔留下的那一千多萬錢還剩下不少,現在趙吉翔又從毫州跑了回來,手裏帶著的金銀珠寶自然不在少數,趙桓一點兒都不心疼。

“此事由門下省草擬詔書,朕用印以後明發天下,由皇城司派人宣讀,務必使百姓知朕勸課農桑之意。

倒是恩科的事兒,諸卿回頭還是要好好議一議,拿出個章程來給朕,如果沒什麽問題就加開一次恩科。不過,朕倒是想起來一件事。”

趙桓半眯著眼睛道:“我大宋自太祖皇帝立國至今,也有百六十余年,雖歷經不少風雨,但也能稱得上是國泰民安。”

朝堂上的一眾大佬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發現彼此都有些懵。

大宋立國自今有一百六十六年,雖然一直在跟遼國打,好不容易熬死了遼國之後又開始跟金人死磕,可是在不考慮那平均一年兩次的農民起義的情況下,大宋確實像趙桓說的那樣兒,國泰民安。

可是,這種話由當朝大臣的嘴裏說出來倒也正常,從當今官家嘴裏說出來可就有些自吹自擂的意思了,怎麽聽怎麽別扭。

趙桓打量了群臣一眼,將群臣的表情都盡收眼底之後,又接著說道:“所以啊,朕就想知道,我大宋到底有丁口多少?有田多少?上田幾何?中田幾何?下田幾何?”

圖窮匕現!

朝堂上的一眾大佬們頓時也回過神來了,李綱和李若冰等人對視了一眼,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說一千道一萬,當今官家這是打算學仁宗皇帝,對田制下手!

早知道這樣兒,還不如同意官家帶兵去砸姓完的場子呢——

田制有那麽好下手?大宋有多少皇帝都栽到這上面了,官家怎麽就敢保證他不會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