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激怒(第2/2頁)

葉行遠看他執迷不悟,淡淡道:“龍族得天獨厚,享富貴長生,更須惜福敬天。我聽聞太興君借風浪勒索過往客商,這般下去,只怕要折了氣運。”

此言一出,不但是太興君目瞪口呆,便連一旁的宇文經都是一愣。在他的印象中,葉行遠一直是滑不留手的形象,雖然也偶露崢嶸,但一般都是因為與他利益攸關才不得不為。

如今他剛在定河之上擒了黑魚精得罪龍族,居然還有心思來管太興君的閑事?難道他還真是一個管盡天下不平的直性子大儒?

宇文經暗中搖頭,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所謂大奸似忠,葉行遠此人斷不可信任。便是他真心為民,他所求之路也大大偏離了聖人之道,絕不能讓他成功。想起在葉行遠省試考卷中看到的未來,宇文經脊背生寒。

這時候太興君已經按捺不住,喝罵道:“好你個葉行遠,我好心好意請你來作客,還未曾追究你在定河上害了鰲狂之事,你倒管起我的閑事來了!”

龍威咆哮,甚是怕人,葉行遠卻面不改色,從容道:“鰲狂乃是妖族,妖族害人自然要明正典刑,這與龍族又有何關系?聖人雲不平則鳴,吾既為官,自然要為民作主,豈有作壁上觀之理?”

宇文經這時候插口道:“聖人也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葉狀元雖是官身,但執政之地乃在劍門,又怎管得了定河與太興湖?”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不帶一絲煙火氣,葉行遠一時也弄不清此人的意圖,只看他身著讀書人服飾,便拱了拱手問道:“未知這位先生是哪一位?”

這是葉行遠與宇文經第一次見面,至少對於葉行遠來說,這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儒生,但卻有一種特殊的熟悉感。

宇文經淡然道:“在下京兆府宇文經,早聞狀元大名,一向緣慳一面,卻不想終在此才偶遇。”

宇文經?葉行遠也聽過這個名頭,不由又是一奇。此人乃是首輔嚴秉璋的心腹謀主,在京城讀書人圈內的地位甚高,有白衣卿相之稱。

葉行遠在京中的時候常聽人說起,但他知道與清流一系難以拉上關系,因此也未存著拜見之心。沒想到此人與龍族居然還有良好的關系,是太興君的座上客。

他心中微震,面上卻不顯,只淡淡行禮道:“原來是宇文先生,久聞先生有豁達,有大儒之心,但今日之言卻差了。便是民間俠士,尚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之理。

吾等讀聖賢書,更知生民不易,我雖為朝廷官員,亦是讀書進士。進士安邦定國,見不平之事,怎能袖手?”

秀才和睦鄰裏,舉人護持一鄉,進士則有治國之志,確實有監察四方的權力。宇文經面色一變,語氣微冷道:“葉狀元果然大才,在下受教了。”

然後就閉口不言,葉行遠聽他語氣有異,想起此人未中進士,一直是舉人之身,難道是觸痛了他?葉行遠剛才之語本來就有這方面的意思,但如此成功,卻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宇文經不說話,太興君卻是勃然大怒,惡狠狠道:“定河上下,自有規矩,輪不到你一個新進士來指手畫腳!今日你來,我只是要問你鰲狂之事,你給我細細交待清楚了,若有半點虛假,休怪我爪下無情!”

定河流域,只以龍王為尊,便是本地官員也奈何不得太興君。他又哪裏會在乎葉行遠的質問?原本還不想翻臉,但脾氣一來,太興君哪裏管得了這些,語含威脅,兇相畢露。

這種反應反而在葉行遠預料之中,他並不驚慌,從容道:“黑魚精鰲狂在定河板橋渡生事,害死官民數人,罪證確鑿,我路過將其擒下。送於長慶縣明正典刑,當場剝皮抽筋,大快人心,龍君有什麽疑問否?”

葉行遠語氣平淡,就像是在敘說一件毫不相關的小事,太興君氣得眼冒金星,怒喝道:“賊子爾敢!”

宇文經微微蹙眉,覺得葉行遠仿佛是在故意激起太興君的怒氣,但卻不知道他的目的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