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激怒

宇文經一路上跟著葉行遠,早已準備了無數後招,要對付這位他心目中的文教大敵。聽說葉行遠在定河之上擒獲黑魚精,交由長慶縣明正典刑之後,他第一時間趕赴定河龍宮,又轉道太興湖,搶著時間趕在葉行遠之前。

黑魚精害民殺官,理當一殺,葉行遠行事無差錯,宇文經也毫無異議。但這終究是得罪了定河龍王,以宇文經的智慧,當然不想錯過除掉葉行遠的機會。

太興君一張紅臉膛,雙目如火,身披黃金甲,脾氣極為暴躁,但對宇文經倒似乎甚為客氣。聽他開口,便熄了怒火,笑道:“宇文先生神機妙算,可有教我?”

宇文經淡然道:“葉行遠誅殺水族,其罪非小,然則他有官爵在身,龍宮亦不可輕取其性命,否則會引起朝廷圍剿,天條懲罰。”

他幹脆不提誅殺黑魚精鰲狂的實際上是長慶縣,黑鍋統統往葉行遠頭上推,是為了更激怒頭腦簡單的太興君。

果然太興君憤憤道:“若他不是個官兒,我早就化為龍形,一口將他吞了,還啰嗦什麽?只他有官職在身,我們龍宮便忍氣吞聲不成?”

以太興君的身份地位,在定河龍王的勢力範圍之內,吞吃幾個平民根本就不算事,哪怕如黑魚精害死的九品巡檢等人,朝廷和天庭也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葉行遠身份不同,他畢竟是這一屆新進士魁首,他要是意外而死,朝廷想不管都不行,必須要給出個交待。

所以王泥鰍這種大盜都很聰明,一推二六五的拒絕了殺葉行遠的生意,就算當時有人能將此事壓下去,他也害怕秋後算賬。

想要除掉葉行遠,不付出代價是不可能的。宇文經早就了解到這一點,而這世上最能付得起代價的,非龍族莫屬。

他微微笑道:“吾少年擅相,偶作蔔算,葉行遠之命格,本來就與龍族相克。太興君可知他方才是童生之時,便與漢江龍宮有過沖突,讓漢江龍王吃了個悶虧?”

太興君一怔道:“你不說我倒忘了,這葉行遠當年還盜竊我水族至寶轉輪珠,漢江龍宮怎麽沒把他宰了?他如今又惹上定河,難道真是與龍族相克不成?”

當初漢江龍宮轉輪珠之事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太興君雖然遠在北方,但同為龍族自然知曉。後來是葉行遠在官府調停之下,賠償漢江龍宮一件寶物了事,但或許有寶物能夠替代轉輪珠的作用,龍宮的顏面又該何存?

“不止是轉輪珠,聽說龍孫小寶為其戕害,差點就誤入歧途,龍女丁如意亦為其所迫,身受重傷,至今還未恢復。”宇文經要對付葉行遠,對當日情形也調查得清清楚楚,心中駭然之余,更對葉行遠動了殺機。

當初一介童生的時候,葉行遠就有本事大鬧龍宮,無人能制。如今他以狀元之姿傲然走上朝堂,又有誰能夠阻他?

太興君大怒,“真是欺人太甚!怪不得在定河上他毫不猶豫便敢擒下鰲狂,真以為我們龍宮是好欺負的!”

他連漢江龍王都恨上了,只覺得他們軟弱可欺,才會讓葉行遠得寸進尺。要是他為漢江之主,自己的孫子孫女兒受了這種欺負,拼著降級受罰,也得將葉行遠撕成碎片!

但現在葉行遠只是除妖,於情於理,並無殺他的道理。太興君如果敢出手,犯下屠殺進士之罪,那可不是降級受罰能解決的,而是得斬龍台上走一趟的問題。

宇文經察言觀色,看得出太興君色厲內荏,便笑道:“何必動氣,葉行遠行事謹慎,自然不會再留下把柄。但他與龍宮這仇是結得大了,太興君要對付他,自然有別的辦法。”

說話間,葉行遠和陸十一娘已經隨著夜叉進入龍宮。葉行遠穿過大殿,見太興君形貌威武,身邊卻有一個中年人陪坐,也覺得有些意外。

太興君見他進來,鼻子裏冷哼一聲,卻不能失了禮數,勉為其難從椅子上站起來迎道:“葉狀元來了?且坐。”

葉行遠微一拱手道:“見過太興君。久聞龍宮奢華,原以為只是指四海之地,不想這湖底亦是神仙景致,令人贊嘆。”

世上人都說龍宮最富,果不其然,就算太興湖算不上什麽大湖,但太興君所居之地,仍然是珠光寶氣妙不可言。葉行遠進宮好幾次,單以奢華而論,竟然還比之不及這湖底的水晶宮。

這也看得出龍宮到底積累了多少民脂民膏,葉行遠心中不屑,語中就帶了幾分譏諷之意。

太興君當然完全是聽不出來的,他只以為是葉行遠在誇他,不禁有些沾沾自喜,矜持道:“太興湖雖然貧瘠,不過論起這龍宮來麽,雖遜色於定河,但比之其它湖河之地,卻也不差多少了。”

他素來橫征暴斂,巧取豪奪,故而龍宮的建設標準直追定河。葉行遠是沒去過漢江龍宮,要是去過便知道,與之相比差得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