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湖底水晶宮

王泥鰍這一次突然出現,給葉行遠帶來了兩個重要訊息。第一便是朝中有人已經突破了底線,無所不用其極的要置葉行遠於死地。官場傾軋,一至於斯,葉行遠也只能為之嘆息。

第二便是定河龍宮的動向,果然事隔幾日之後,龍宮並不肯善罷甘休,要在前面太興湖來對付葉行遠。

太興湖位於定河支脈,是北方難得的大淡水湖。湖中龍王稱太興君,乃是定河龍王的族侄,性如烈火,曾因無故殺人被貶斥,至今仍是待罪之身。

黑魚精之事,定河龍王不便出面,極大的可能就是這位太興君來找麻煩。

葉行遠手中有錦衣衛這張底牌,對龍宮並不懼怕,所以也不以為意,相反倒是等著龍宮的反擊,也好一勞永逸的解決此事。

客商們懵懵懂懂,只記得似乎被強盜襲擊,但之後的事都完全不記得了。好在財物並無損失,只對死了的幾個鏢師厚加撫恤,繼續向前。

到了太興湖的時候,商人們又警惕起來,互相提醒道:“路過太興湖,當拜太興君,禮物都已經備好,到時候在湖邊送上便是。”

葉行遠看客商們觳觫的樣子,心中暗嘆。如果說定河龍王是圖謀不軌的藩王,那這位太興君差不多就相當於坐地分贓的強盜頭子。

近幾年來,凡經過太興湖的客商,都得奉上讓湖君滿意的禮物。否則的話便風浪交加,連人帶貨卷入湖中,比強盜更為惡劣。龍宮的囂張可見一斑,黑魚精鰲狂的狂態絕非孤立的現象。

可惜斬殺一個黑魚精,尚在葉行遠的能力範圍之內,但想要對付朝廷敕封的太興君他實在力有未逮,心中深恨。

陸十一娘早派人到湖邊偵查,須臾回來低聲報告道:“商隊準備的禮物不少,太興君並未動怒,如今湖中風平浪靜。不過王泥鰍既然來告,等大人經過的時候必有異變。”

葉行遠漫不經心道:“過了太興湖便是潼關,也是該與這商隊分道揚鑣的時候,免得連累了他們。他們既然禮物夠數,就讓他們先過去,我們在後面慢慢跟上,看這太興君有什麽異動。”

葉行遠不怕太興湖龍君,這些客商可惹不起,他們順路帶著葉行遠穿過河西,不必將他們拖入渾水之中。

陸十一娘領命,便去向商隊首領告辭,就說葉行遠還想玩賞太興湖景色,讓他們先行一步,到潼關再會。客商倒是好心,紛紛勸道:“公子莫要貪戀景致,這四百裏太興湖固然雲蒸霞蔚氣象萬千,但其中龍族卻不好惹,還是速速通過為好。”

葉行遠謝過他們,卻表示自己一介讀書人身無長物兩袖清風,太興君也不會打什麽主意,讓他們盡可放心。

客商們一想也是,太興君只是愛財,並無戕害讀書人的記錄,他們擔心貨物安全,叮嚀幾句之後,便急急過了太興湖,直往潼關方向而去。

葉行遠施施然沿著太興湖前行,遠遠望去,只見煙波浩淼,不愧是北方第一大湖。湖水略顯渾濁,顯出一種暗黃色。湖中有一石島,宛若龜狀,歷經湖水沖刷,依舊傲然而立。

陸十一娘道:“此乃玄龜鎮壓,太興君乃待罪之身,被天條制約,不能現龍身飛騰。要滿百年之後,才能移去這石龜。”

葉行遠冷笑道:“這等惡龍尚且如此囂張,真當世上無人能治他麽?”

陸十一娘略顯慌張,看了湖面一眼,又勸道:“大人慎言,如今到底是在別人地頭上,惹出事來不好收拾。”

陸十一娘現在已改了一開始對葉行遠的看法,期望能抱住大腿升官。在她看來,定河龍宮是個龐然大物,錦衣衛雖然不懼,卻也不必主動招惹。

正當此時,太興湖忽然嘩啦一下兩面分開,從湖水中走出一個夜叉,對葉行遠喝道:“你便是今科狀元葉行遠麽?聽說你跋扈得很,在定河上斬了鰲狂?我家太興君要見你,快隨我來!”

夜叉伸手一探,就想要把葉行遠抓住。陸十一娘怎容他如此無禮,嬌叱一聲,衣袖之中射出一道絲絳,扯住了夜叉粗壯的手臂,喝道:“葉大人乃是當朝狀元,從六品官身,便是龍宮,豈有強請之理?”

夜叉不耐煩,右臂一掙,卻未能掙開,惱怒道:“在這太興湖地界,便是知府也得低頭,區區一個過路的知縣,算得什麽?”

這北方果然是與南方不一樣,定河龍王上行下效,太興君便如此妄自尊大。葉行來回想起來,與太興湖龍宮平級甚至略高的漢江龍宮尚且不敢如此,與漢江府張知府也一向是平等而交。

哪能想到此地一個龍宮的夜叉,也敢不把知府看在眼裏,便沉聲道:“太興君雖得冊封,但所管之地也不過是一湖之地,豈敢小覷朝廷官員?不怕天譴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