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今夕復何夕(第2/4頁)

但就算受了驚嚇,心裏惱恨,星河仍是不願高佑堂因自己而真的受到傷損,因為實在犯不著,而且也會更難看,沒法兒收場。

看著小姑娘被逼無奈,像是撒嬌般的模樣,庾約這才嗤地笑了。

庾二爺擡手示意她落座:“好了好了,跟你說笑的呢,好端端地要他的手做什麽,血淋淋的沒什麽好玩兒……教訓他一頓也就罷了。”

星河慢慢坐下,聞言又問:“教訓?”

庾約隨口道:“打他的屁股,讓他長點記性,總成吧?”

星河想笑,又忙忍住:“您真是……”

“真是什麽?”

星河搖了搖頭:“沒什麽。”

庾約哼了聲:“最討厭有話不說出來。藏著掖著的。”

星河不想讓他“討厭”,哪怕是半真半假的那種:“不是,我只是覺著……庾叔叔也這麽孩子氣。”說這話,她是有點惴惴不安的,怕沖撞了他。

庾約揚眉:“孩子氣?”他微微地傾身,像是要靠近點把星河看的更清楚:“你是第一個敢這麽說我的。”

星河瞅他,訥訥道:“我本來不想說的,是您非要知道……”

庾約一笑轉頭:“好吧,那就算是叔叔自己找的。不過,這也不算是什麽惡語,倒也罷了。”

門上被輕輕敲了兩下,甘泉進來,手中捧著一個托盤,放著四碟精致的糕點,桂花定勝糕,棗泥酥,茯苓糕,賣相極佳的荷花酥。

庾約看了眼,對星河指了指:“你該喜歡這些,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說著便擡頭對甘泉道:“那個高佑堂怎麽樣了?”

甘管事依舊笑呵呵地:“那小子還在隔間昏睡著,等爺發落呢。”

星河正打量那些茶點,聞言便看過來,有點擔心。

卻見庾約也正笑看著她,緩緩說道:“把他送回高家,讓高家自個兒處置就行了。”

甘管事仿佛意外,暗暗瞟了星河一眼,笑道:“如此可便宜了那小子。”

管事退出去後,庾約見星河不動,就撿了一塊定勝糕送過去:“嘗嘗。女孩子不是都喜歡這種甜點麽?”

玉白的糕上撒著幾點金色的桂花,給他幹凈好看的長指拈著,竟讓人有一種美食美器想吞而食之的錯覺。

星河其實是想走的,這個庾二爺對她來說,像是一團迷霧。

她看不清這個人,只是出自本能地畏懼。

但庾約偏偏表現的處處都為她好,而且處處規謹,叫人挑不出任何不妥。

見他一團和氣,並沒有要她離開的意思,星河只得接過那塊糕點嘗了口。

甜香沁人,又不甜的過分,倒是正好彌補了她心裏的那點張皇,她讓自己放松些,故意地笑了笑:“好吃呢,庾叔叔也吃。”

“我倒不太喜歡這些甜的。”庾二爺矜持地掃了眼那些糕點,沒有要動的意思。

星河掃量了會兒,突然看到那雪白的茯苓糕。她想起先前高佑堂叫人送去的黃精茯苓膏,心頭一動,便也起手拿了塊茯苓糕送過去:“庾叔叔嘗嘗這個,聽說茯苓很滋補的,應該不會太甜。”

庾約聽見“滋補”二字,啞然失笑。

望著她細嫩的手指拈著那塊糕,庾約有一種想要就著她的手吃上一口的願望。

但他知道這樣定會嚇壞了小姑娘,於是紆尊降貴地接了過來。

慢慢咬了口,果然不算很甜,但有一點莫名的幽香。

庾約且吃,且看了眼那跟雕蘭般的小手。

星河吃了糕,又喝了口茶,總算定了神。

同時也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對了庾叔叔,您之前給我的禮物太過貴重了,我想……我想還是還給您。”

對星河來說,一個裝臂釧的匣子都能典當五十兩,她無法想象那雙臂釧會價值幾何。

而且雖然她沒見過什麽珍器重寶,但也依稀瞧得出來,那一雙精致絕倫的臂釧像是古物,如此更不可估量了。

庾約淡然道:“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不會收回來。你要真不喜歡,就把它扔了或者賣了都行,我絕不幹涉。”

星河聽見“賣了”,臉上又有點不自在:“我、我不明白,您為什麽要送我那麽貴重的東西?我跟庾叔叔不過是……初次相見。”

庾約一笑:“白首如新,傾蓋如故的典故,你可聽過?”

星河搖頭:“我不懂。”

庾約很耐心地講解:“就是說,兩個人認識了一輩子直到頭發都白了,還跟最初相識一樣彼此不了解。也有的人,只是偶爾停下車子見了一次,就如同相識了一輩子一般。你喜歡或者不喜歡一個人,是不會用見過幾次、交際的長短來定論的。”

星河認真地聽著,只覺大受裨益:“原來是這樣。”

不知為何,她心裏突然想起了跟小道士的相識……不過最初她還誤會過李絕,好像還稱不上“傾蓋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