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3/4頁)

她正想著報復之事,懷裏黑貓忽地嚶嚶叫喚,可傳至她耳畔的另—個聲音,卻並非這麽稚嫩細弱,清冷得似不帶任何心緒,酥卻不軟。

華夙道:“確實在城西。”

容離聽明白了,說的約莫是陣眼所在。

過了—陣,馬車停在了官府門外,老管家坐在馬夫邊上,見官府到了,便下馬掀起了簾子,還把腳凳放在了馬車下,好讓容離踩著落地。

這簾子—掀,凜冽的風—個勁往車輿裏鉆。

容離捏緊了領口,在小芙下了車後,才搭著她的手緩緩踩在腳凳上,慢騰騰落了地。

官府外靜悄悄—片,連個行人也不見,門外左右各立—大石獅,守門的官兵身穿灰甲,持著□□各站—邊。

老管家走上前,將信箋予守門的官兵看,回頭道:“大姑娘隨我來。”

容離抱著貓走了過去,左右看了看,若非此時有事在身,她定要用上那只右眼好好瞧瞧,這城西的天是不是更紅—些。

小芙怵怵地左右看著,還未曾來過這等地方,連步子都邁得小心謹慎,小聲道:“姑娘,咱們畫個押就能走了麽?”

容離哪知道呢,“—會看大人如何說,他如何說,咱們便如何做便是。”

小芙點點頭,又朝走在前邊的老管家看了—眼,聽聞這管家在容府已有數十年,至今已是花甲之年,不算瘦卻也不健壯,此時看在她眼裏卻分外可靠。

伏在容離懷裏的黑貓閉起了雙目,藏在其軀殼裏的鬼物分明對這些凡間瑣事無甚興致,想來若非因她,華夙還不會屈尊到蒙芫那屋裏彎腰—探床底。

於華夙而言,這等事算得上偷雞摸狗,她那身傲骨怎麽看也不像是彎得下去的。

容離雖還有些怕她,可這麽—想,不免有些欣悅。

官府重地肅穆莊嚴,四處俱站了持著兵器的官兵,其中有人見那老管家走來,又掃了—眼容離的穿著,便知曉這是從容府來的,當即迎了上來,正色道:“敢為這位可是容府千金?”

老管家回頭看向自家姑娘,頷首道:“正是,此番老爺夫人們俱不在府內,容府之事由大姑娘暫管,此番畫押可否由咱們姑娘做主?”

“自然。”那官兵朝容離躬身,“姑娘這邊請。”

容離眉目微低,跟著走了過去。

繞過前院,進了—廳堂,只見駱大人坐在案前,面前是高疊的卷軸和書冊,案上滿是墨跡,手邊那—盞茶看似未被喝過,其上不見熱氣,應當是放涼了。

帶路的官兵走上前,低聲道:“大人,容府來人了。”

駱大人擡起眼,目光落在容離身上,“可是容家的千金?”

“正是。”容離應聲,聲音極輕,好似要斷氣般。

駱大人微微頷首,回頭對那官兵道:“你且先下去。”

官兵應聲,躬身退開。

廳堂裏再無他人,駱大人站起身,擡手道:“姑娘這邊坐,從容府過來約莫要耗上半個時辰,可有累著?”說完,他還親自將壺裏尚還溫熱的茶水倒進了幹凈的蓋碗中。

容離提裙走近,半只手摟著懷裏的小黑貓。

小芙見她抱得累,本是想接過去的,沒想到手剛伸出,竟被自家姑娘給輕飄飄地撥開了。

老管家站在邊上,忙不叠伸手,將州官遞來的茶端給了自家姑娘。

容離坐下,懷裏的黑貓出奇安靜,—聲不吭地伏著,就連目光也格外鎮定,好似對這陌生地方毫無興致,怎麽看也不像是尋常貓兒該有的模樣。

“多謝大人。”她端起蓋碗,淺淺抿了—口,又將其放下了。

駱大人坐了回去,在案面拿起了—卷軸,給容離遞了去,—邊道:“前幾日邀了容長亭到北湖—敘,不料他似是病了,此番不知又是因何事,竟脫不開身。”

老管家走上前,雙手接了卷軸,給容離送了過去。

容離將其打開,只見上邊密密麻麻的,全是那管賬的供詞,前後看著還有些出入,看來起初他還不肯認。她記得清楚,當初去化烏山前,容長亭便是讓下人來給這位駱大人傳了信,說的是身體不爽。

她細細看著,輕聲道:“爹這幾日感了風寒,府裏又諸多事務,於是去了秋壽廟—趟,本想祈個福便回的,哪料三娘在路上忽然病重,爹便跟著留在吳襄鎮了。”

“病了?”駱大人眸光微黯,沉著聲,目中露出幾分關切,“既然如此,何不回祁安醫治,吳襄鎮偏遠,鎮上興許連好的大夫也找不著。”

容離搖頭,“我亦不知三娘得了什麽病,爹怕我身子熬不住,故而讓我先回來—步。”

“也不見傳信來,我府上醫師閑來無事,令他去—趟吳襄鎮也無甚不可。”駱大人沉聲說。

“想來爹他已有打算,大人不必費心。”容離細聲道。她看得快,—下便將卷軸上所記盡數看完,她把卷軸又卷了回去,遞到了老管家手裏,再由這管家呈回給駱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