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道基十層(第2/3頁)

以阮慈來說,瞿曇越送給她的情種,還有那徐少微給她下的欲種,二者都是念修種子,瞿曇越在南株洲見她的化身是煉氣修為,本身不能煉化種子,那情種或許便是本體煉就,而徐少微只是金丹修為,且對欲修並不上心,顯然不是主修功法。但瞿曇越的情種,只在她念頭裏激起一絲波瀾,便自然化去,很快被鎮壓其中,而徐少微的欲種,卻令阮慈立刻失態,事後數日內都還念著那魚羹味美,這便是阮慈在兩件事上心靈破綻極為不同的緣故。是以若她對某事某物極為執著貪得,便會成為意欲在她身上落子的大能眼中的破綻。

反過來說,若她對甚麽都不執著,甚麽都不牽連,那麽也就少卻許多是非根源,少了那許多因勢利導,最終身不由己,淪為大能手中工具的危險。但在那不能成道便不可避免的敗亡一日,回首前塵,是否又會覺得此生終究不曾痛快愛恨,處處自制,並不曾真正活過,以至於黯然有憾?

阮慈既不願被人利用,也不願心中有憾,更知此事此時並不能有個明確答案,便索性任性由心,全憑此時心緒而為,她此刻既然不願貪得,便也就冷眼旁觀,只等著那氣運種子緩緩凝結,便是最終只得了少許,也不覺得惋惜,她知道自己乃是引發這許多變化的根源,總有一部分必然會屬於她,她便也只要這一部分就好了,其余氣運,他人若是想要,便自來取去也可。

或許是心意堅定,那氣運漩渦速度驟然加快,俄而竟分成數團,其中最為核心,不大不小的一團,往阮慈身上投去,余下四團氣運白光,從紫虛天中激射而出,將那道韻屏障視為無物,驟然穿破瑯嬛周天,往無窮宇宙之中四面八方飛遠。

阮慈心中,隱然亦有視野,但卻是無瑕旁顧,那氣運種子一俟沉入體內,便在內景天地中卷起風暴,玉池水起,四周靈秀樹木亦是隨之戰戰兢兢,幾乎被吹得倒伏在地,阮慈心中亦是隱隱駭然:只是這麽一團,便掀起如此動靜,若是被她全部吞沒,只怕以阮慈內景天地的強度,輕易也是消受不起。

內景天地風雲卷動,玉池水不斷撲打道基,如此波動,便連天命雲子乃至東華劍都受不住,紛紛顫抖起來,阮慈心念一動,忙將二寶放到一旁,盤膝調息,尋找那氣運波動韻律。這氣運和道韻全無關系,便是她此時沒有東華劍,也能察覺到氣運和四周環境肆無忌憚地溝通博弈,便如同原本已經平緩的變化韻律之中,突然投入一枚重子,所有一應變化,因此全盤打亂,那氣勢場中必須有人為這氣運讓出位置,容納變化,否則場中永遠有一物孤懸在外,便永遠都無法安寧徐緩,所有人也都無法將心力挪出,往別處運用心機。

那風波變亂之中,阮慈只覺得眉間似乎有一豎眼,正在緩緩睜開,又好似雙眼多出一雙瞳仁,只是初生之時,視野朦朧,隱隱約約看得還不真切,只覺得那偌大瑯嬛周天、中央洲陸,也不過是一處小小盆景,上空許多氣勢正在你爭我搶,全是受她這氣運沉入的影響,自然發生的變化。又有許多氣勢,向她沖刷而來,咄咄逼人,仿佛要將她驅逐出去,重還此處平靜。

阮慈本是氣運新生,極是弱小生澀,尚不知如何應付,恍惚間似乎已要被驅逐出去,正當其時,忽覺十數強橫氣運在身前遮攔,便如同大山一般不可撼動,多數都極為陌生,仿佛從未打過交道,只有二三者令她有熟悉之,仿佛見到長耀寶光天秋真人,又有金枰玉真天楚真人,七星小築林掌門等。

其中與她最為接近的一股氣勢,幽渺難測,卻極是熟悉親切,將阮慈四周遮護完全,留出一道不大不小的余地,正合她此時安放氣運,阮慈舉目望去,正迎上王真人垂目下視,二人目光相對之時,氣運亦是互相呼應,連著上清眾人氣勢共振,散發出一道安寧波紋,向四面八方擴張而去。阮慈心中有,暗道,“原來這才是風波平磬,在洞天真人手中使出的威能……”

在這氣勢場中,應的範圍似乎無邊無際,只有清晰模糊之分,極遠處隱約還有不少眼光投注,令她心中有所應,如某幽靜之地投來眼神的玄魄門掌道,北地燕只山方向,還有太微門方向等等,只是阮慈究竟修為有限,氣運方才找到容身之地,和這氣勢場的應便飛快淡薄而去,終至有無之間,再看內景天地,第九層道基之上,一道白玉階梯橫亙,不知何時,第十層道基已是鑄就,將那氣運不多不少正好用盡,給人以排布完善、毫無疏漏、處處恰可之。

阮慈於內景天地之中的化身再登一級,也只是一級而已,卻覺得眼前景色陡然間已有大變,再看四周,全然不是此前模樣,而那承露盤中更是已有一枚金丹虛影轉動不休,竟是無需寶藥,不知何時已悄然走到凝丹關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