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墜入棺中(第3/4頁)

阮容、周嶴聞言都是一怔,阮容喃喃道,“不是……不是為了躲避火瘴之氣麽?”

“這麽說倒也不錯,但火瘴之氣是在屋外,像你們這樣的深宅婦人,甚至一輩子不見天日,為何也要三日持符呢?”柳仙師問道,“你已經自行領會出符力,難道沒有想過,這經文的意思麽?”

阮容面露思索之色,周嶴也喃喃念誦起來,過了一會,阮容眼睛一亮,叫道,“啊!我明白了,念誦經文時,先感到心思寧靜守定,猶如自成天地,內外無侵,原來是為了防範心敵麽,我原本還以為,心定了才能自生清涼,唉,原來不知底細,全想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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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範心敵,原來是這個意思麽?”

洞頂棺中,阮慈不禁喃喃自語,對容姑生出一絲欽佩之意,心道,“容姐真了不起,從沒人教過她,自己就悟出了這麽多。唉,謙哥也一樣厲害,那個姓柳的所說的甚麽開脈少年,應該就是謙哥了。”

說也奇怪,雖然她身處棺中,但絲毫也不覺得氣悶,阮慈合上槨蓋才發覺,這石棺底部居然有些透光,隱約可以探視下層動靜,就連聲音也如在耳邊,她雖深覺納罕,但也無別處可去,便既來之且安之了。趴在棺蓋上聽著柳仙師和周嶴對話,倒是聽得津津有味,甚至有幾分像是剛才的狸奴,趴在棺蓋上舔毛,那麽的悠然自得。

聽了一陣壁角,有許多疑惑迎刃而解,不過又浮起了許多新的問題,阮慈突然又想起太子——太子說她這樣什麽都想知道的小姑娘,到他身邊是極合適的,但只怕他知道的也不如此刻的阮慈多。他怕還以為周家想要坤佩,是因為自己的靈玉礦絕收,沒想到周嶴是奉了仙師的密令,這柳仙師對周嶴似乎頗為寵愛,周嶴有了這個靠山,當然為所欲為,柳仙師想要坤佩,他文取不成,直接提兵滅門,一點也不把天家看在眼裏。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沒有火瘴之氣,我們眾人一定很難做到定期持符。”她心中又有一絲大逆不道的思維閃過,“這火瘴之氣是自然生成的麽?還是為了令人持符才制造出來的?”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能制造出火瘴之氣,這能為之大,似乎也可以直接把國民移走,這樣一來,無需持符這麽麻煩,魔頭也就沒了媒介。阮慈很快又釋去疑心,拿出木符看了一眼,見青光減弱,湧起緊迫:她也不想被人不知不覺種下甚麽種子,死也就罷了,這般死去實在是太過分了。看來還是要持讀符經,若能領悟符力就最好了。

她和阮容自幼一起長大,二夫人既然會忌憚她搶阮容的風頭,可見兩人的資質天分均是旗鼓相當,阮慈自忖自己並不比容姐笨多少,可她持讀經文時從未有過什麽異樣的感應,此番也是一樣,雖然知道了持符的意義,符文的含義,但依舊一無所獲。

阮慈念了幾遍,還是一無所得,心下很是煩悶,又覺得口渴,從懷中掏出一塊甜玉,送入口中,暗道,“這塊甜玉好大呀——哎喲!”

前面半句是心下念叨,後面這聲哎喲是叫出來的,這甜玉比石頭還硬,差點沒硌碎她的牙齒,阮慈捂著嘴,本能地將甜玉吐了出來,持符照去,愕然道,“這——這是——”

這是一塊猶如雀卵的玉石,在青光之下熠熠生輝,做五彩之色,阮慈伸手要拿起來細看,身下棺蓋卻突地顫動了起來,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棺中動彈。

“啊!!!!!”

饒是她也算大膽,但黑暗之中,棺槨之內,身下棺蓋在微光中顫動挪移,就算是最大膽的人也要魂飛魄散,阮慈放聲尖叫,猛地向上撞去,想要頂開槨蓋,但槨蓋紋絲不動,她身手靈便,便和蜘蛛一樣,雙手雙腳撐住石壁,弓背貼著槨蓋,和石棺拉開些許距離,狂亂地蹬著槨蓋。

身下,那棺蓋一寸寸、一寸寸地往外移開,已經敞開了一條縫,那玉石順著弧度,滑落進了棺中。

玉石一落,棺中一切動靜驟然止住,阮慈死死地盯著那條細縫,心下猶疑——這……是被玉石鎮壓住了嗎?

剛這樣想著,棺中騷動又起,棺蓋“喀拉、喀拉”地移了開去,阮慈怕得連叫也叫不出來了,甚至移開眼神都做不到,泥塑木雕一般,眼睜睜望著棺蓋滑落一側,棺中屍骨,映入眼簾。

她身材瘦小,驚慌之中趴在棺木尾部,只見得到屍體的下半身,這屍體身量極高,身著華服,雙手搭在小腹上,仿佛正在沉睡,阮慈望見她的袖子似乎缺了一塊,雀卵石就正落在那處缺口上,五彩之色大放光華,照得棺槨內也亮堂起來,阮慈可以清晰望見屍體十指修長白皙,交叉在一處,甚而還能看見淡青色的血脈,望之如生人一般。

看著不可怖,自然是好的,但也絕說不上是甚麽好事,阮慈淺淺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鼓足了勇氣,擡頭向上望去。只見屍體面容也並不可怖,是一名男裝麗人,雙目緊閉,仿佛正在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