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墜入棺中(第2/4頁)

那道靈光收盡了主洞中的屍首,又自行飛入孔道中去,柳仙師拿起一枚靈玉投入杯中,舉杯飲了一口,說道,“坤佩是土行法器,供奉在靈脈之中才能久存,宋國七百年沒有修士,無人點化靈脈,只有這條靈脈還未幹涸,也是宋國唯一一處可以供奉坤佩的所在。坤佩一定就藏在這裏,若是尋不到麽……”

他思量幾番,拊掌笑道,“那可就再好也不過了。”

為了這枚坤佩,宋國第一世家灰飛煙滅,周嶴手下的兵士殺人殺得刀都鈍了,可柳仙師卻仿佛更盼著尋不到這法器一般。饒是神仙行事非常人所能測度,周嶴也不禁大惑不解,囁嚅著道,“若是尋不到,陳仙師那處……”

“若是尋到了,陳師兄不免要責備我行事輕狂,若尋不到,他才要誇我慧眼如炬呢,”柳仙師笑道,“你當陳師兄沒有見過坤佩麽?實話告訴你罷,這坤佩本該叫做厚坤佩,在我們淩霄門,也無非是下三路的貨色,正因為我們對厚坤佩了如指掌,才看出了阮家的不對。宋國已經七百年斷絕靈氣,厚坤佩早該化為凡器,七百年了,還能庇護阮家玉礦豐產,更讓阮家眾子靈秀非凡,著實是厲害得很。若不是有人私下祭煉,那便是……嘿嘿,那便是……”

“那便是?”

周嶴聽得入神,不由失了分寸,竟追問起來,問完了才發覺自己已然逾矩,不由臉上一白,連忙跪地謝罪,“弟子忘形,柳師莫怪。”

柳仙師也憐他小心,擺手道,“起來吧,也是難為你們了。你們宋國幾萬年來都是我們淩霄門下屬,兩千年前,我在宋京辦事,還曾見過你祖先一面,若不是因為此事,像你這樣的資質,應當能在我淩霄門下宗覓得一席之地。”

他素來愛才,說到這裏,不免又望了阮容一眼,嘆道,“那阮家小姑娘,也不知會有怎麽一番前程。七百年,真是耽誤太多了。”

阮容不再呆若木雞,雙目圓睜,好奇地望著柳仙師,柳仙師見她表情靈動,頗有嘉許之意,周嶴臉上,忌憚之色一閃而過,柳仙師看在眼裏,卻不生氣,只道,“在你心中,這自然是一番極難得的機緣,才對阮容生出殺意,唯恐她來爭搶。你不知道,在宋國之外,其實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有資質的修者,自然能拜入仙門,像你們這樣同出一地的修士,本該是最親厚的,互相扶助還來不及。”

又嘆道,“這倒不是你的錯,你知道得太少了,想得就多了些。”

看樣貌,他比周嶴還年青了許多,但談吐間教誨諄諄,寬容憐惜之意,令周嶴虎目泛紅,伏地感佩不已,“柳師明鑒,周嶴鄉野鄙夫,一生只知蠅營狗苟,若非柳師垂憐,何能識乾坤之大?”

他不斷叩首,“只盼能拜入柳師門下,朝聞道,夕可死也!”

柳仙師嘆道,“你無需再求了,此間事情不了,我不能收你為徒,收徒就要傳法,但宋國是萬萬不能驅使靈力的——你起來吧,休要惋惜了,也不必再多問什麽,三宗聯手,封閉宋國靈脈,自然是有極要緊的事,這些事不能告訴你,你們凡人心思淺薄,守不穩心神,一旦知道以後,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很容易為那人所趁。”

三宗共鎮宋國,此事對阮慈、阮容這些少年來說,是難以得知的隱秘,但在宋國王公貴族之中卻是人人皆知,周嶴自然也想過,三宗鎮守此地,卻從不傳法,其中必有因由,柳仙師所言聳人聽聞,他不禁渾身寒毛豎起,追問道,“那人?若是被他所趁——”

“嘿嘿,”柳仙師笑了起來,“若是你心神被他侵染,那你便不再是你了。那人諸多神通之中,有一門傳承自域外天魔,只要你和他有了一絲媒介,恍恍惚惚之間,他魔氣侵染,便會在你心裏種下一枚魔氣種子,你平生的抱負、摯愛的親朋,全都會漸漸忘得精光,此生只余下一件事,那便是為他盡忠,他要你做什麽,你便爭先恐後、舍生忘死地去做。你等可想變成這樣?”

不僅周嶴,甚至連他身邊兵士,乃至那幾個阮家兒女,都不禁搖頭。阮容口中嗚嗚作響,周嶴忖度片刻,見柳仙師沒有反對,便令兵士扯去她口中布團。

阮容呸了一聲,先啐了那兵士一口,又罵周嶴道,“你自己不敢問,便讓我來問,堂堂男兒,心思苟且卑微,呸!”

她的話正說中了周嶴盤算,但他多年朝堂歷練,又怎會和一個少女計較,面色不變,阮容也不理他,轉向柳仙師問道,“這樣的神通定然不是沒有破綻,是麽?”

柳仙師是阮家滅門的主使,阮容和他有深仇大恨,便不以仙師稱呼。柳仙師也不在意,他顯然對阮容另眼相看,饒有興致地望著阮容,像是在看一只可愛的小動物,笑道,“不錯,宋國人人持符,你道是什麽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