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懲罰

忽然,一把銳利的尖刀沖鐘闌後背的心口!

鐘闌輕盈轉身,一腳踢中持刀的手,泛著寒光的刀在空中劃過拋物線,釘到地上。李宏另一只袖口忽地再掉出第二把短刃,毫不猶豫地向未站穩的鐘闌揮去!

一聲刺耳的金屬碰撞!

煙杆絆住短刃,手腕一揮,巨力直接將李宏的手臂震得沒有知覺。緊接著,一記重踢猛然撞到他的膝蓋上,一聲骨裂,李宏痛苦倒地,雙肘撐在地板上因為痛苦而顫抖。

聞姚將煙槍倒轉了一圈,居高臨下用余光打量他此時憤恨的臉:“孤正與陛下談論政務,輪不到你打擾。”

他吸了一口不知何時點燃的煙槍,仿佛那是鎮定的良藥,重重吸入再狠狠吐出。

鐘闌後退了半步,然而身子卻明顯比自己想象的要慢。

聞姚冷笑,轉頭對鐘闌說:“陛下,孤都比他們給了您更多的權力,您卻要逃逃跑。看來,是孤給的還不夠。”

他的眼神看得鐘闌後腰一虛,身體裏殘留的藥力洶湧而來,腰肢剛軟便被一只大手圈入懷中。聞姚特意在鐘闌的耳邊惡狠狠地說:“回去,孤會好好彌補前幾日的虧欠的。”

他的話雖然輕,卻剛好被李宏聽見了。

李宏驚呆了,擡頭看著這兩親昵的人。

等等!

剛才還兇神惡煞的鐘闌,此時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臉紅?!

這不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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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的手腕從灰色的衣袍中伸出,信鴿撲棱翅膀停在上面。

“陛下,李宏失敗了。”

北原已經入冬、積雪了,信鴿完成使命後搖搖欲墜,噗通一聲栽倒。

一片寂靜,屋內灼燒炭火的聲音霹靂作響。燕國君坐在狐裘軟塌間,左右攬著衣著暴露的美人。他一邊張嘴接著美人剝的果子,一邊冷笑:“你早就猜到了吧?”

“李宏智力殘缺,不足以當暗衛之首。然而其父為鎮關大將,您不好主動貶黜。我開口讓他執行任務,既試探了辛國與南穹兩位,也算是替您分憂了。”

燕國君的眉目如獵豹,警惕而銳利,表情戲謔:“那朕還得賞賜你?”

“不用。”那人轉身,雖然穿著灰袍但他與其他預言者不同,並未戴面具,露出一張俊秀卻無血色的臉,“待計劃完成時再賞賜也不遲。”

燕國君不屑地哼了聲,面露兇色:“你還有何計劃?”

“南辛這幾日的指令有所變化。先前一些重大決策嚴謹、周密且保守,而一些小決策卻隨意奔放;自從辛國君被重新捉了回去,不論大小事務的處置方式都變得周密保守起來。”灰袍青年仔細分析,“可以看出,原本大事由辛國君處理、小事由聞姚處理;辛國君逃跑失敗後,聞姚反而將全部政務都交給了他。”

燕國君露出了無法理解的表情:“聞姚有病。”

“陛下與我能看出真的掌權者是誰,然而天下人卻看不出。聞姚的思路過於奇特,即便說出來,又有多少人會信他沒有囚禁辛國君、反而將辛國君關起來處理政務呢?”

“想要離間他們異常簡單。今冬辛國會因為氣候死不少人。您說,誰該為此負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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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闌的體力快要到極限了。

他左手邊的奏折已經堆得如山似的,右手邊未處理的卻還有差不多高的兩摞。

好消息是,聞姚把之前那椅子扔了後沒有重新做第二把;壞消息是,鐘闌現在的坐姿比之前被捆在椅子上時還要吃力。

他左手撐著桌沿,右手握著毛筆輕輕顫抖,肩膀僵硬。他用盡全身力氣來保持穩定,然而不住顫抖的肌肉卻背叛他,在隱秘的痛苦中沒有撐起最後的防線。

“呃——”鐘闌終於忍不住了,鼻腔發出一陣弱而悶的哼聲,手肘撐著桌子,頭低得要砸到桌面上。

一只好看的手及時伸到桌面上接到了那滴即將滴落的墨汁,然後從鐘闌近乎痙攣的手中抽出毛筆,放到一旁。

冰冷而危險的聲音在鐘闌耳邊響起,沒有情緒起伏卻帶著隱秘的殘酷:“陛下,再這樣下去,天都要亮了。”

“你離朕遠點,”鐘闌喘著氣,“朕馬上就能處理完奏折了。”

“陛下,這是對你想要逃離的處罰。”聞姚殘酷地從後抱住他,將尖下巴靠在他肩膀上,硌得生疼,“我究竟哪裏不好,讓你竟然產生了死遁的心思?”

鐘闌眼角含淚,咬牙:“朕好累。”

“哦?”

“朕不想掌權,”鐘闌嗚咽,“朕就算出家陪玄唐當和尚都好,就不想承擔責任。”

“那可由不得你。”聞姚眼神冰冷,“你知道我為何這麽生氣嗎?”

鐘闌將眼神投過去:“為何?”

“我一想到,若今日我沒跟著出去,中午就會收到你死亡的假消息,”聞姚壓抑著憤怒和自毀般的調侃,“我和你說了那麽多次,我好愛你。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聽到消息會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