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傀儡(第4/7頁)

鐘闌表面上淚眼汪汪,心裏:我本來想也沒想飛啊,有飯票不要我傻嗎?

先前他覺得聞姚會殺了自己才各處奔波、想要找到出路;如今他確定聞姚不會傷害自己,為何不當一只快樂的米蟲呢?

這叫殊途同歸。鐘闌心想。

他的快樂持續了沒幾日。

某一日吳庸來送餐時說:“之前湖心島上的辛國軍隊被好生送回去,還帶去了消息。算著日子,今日辛國新派出的使團也該到了。”

鐘闌猛地清醒:“使團?辛國為何要再派來使團?”

“這個,等殿下親自與您說吧。”

嘩地一聲,大門敞開,寒風灌入殿宇將屋內的一切溫暖氤氳全都吹走!太監宮女們魚貫而入,每人都端著盤子,上面裝著各式衣服、首飾。四五個太監到床前將鐘闌扶了起來。

“你們要做什麽?”

無人應答。他們將衣服一件一件替鐘闌穿上,用犀牛角的梳子將他的發絲整理幹凈,束成了正式模樣。鐘闌每一寸肌膚都被用濕軟布擦拭幹凈,衣服一絲不苟。

最後,一頂冕旒被牢牢固定在他的頭頂。

自從被捉後,他第一次被帶出這座殿。他們用一輛轎子將人運到前朝。

鐘闌終於慌了:“聞姚到底要做什麽?”

天色還未亮,早朝未開始。宏大的主殿空蕩蕩,雖然燭火通明卻像一座鬼殿,掉落一根針都能引起無數回音。

鐘闌像一個娃娃,被擺到了皇位上。他像極了一位威武莊嚴的君王,身著朝服、睥睨眾生——如果忽略身邊兩個按著他的肩膀、讓他不能逃離的侍衛的話。

“陛下,您如此真好看。”

聞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欣賞,玩味,令人捉摸不透。

侍衛放開鐘闌。鐘闌努力起身,還未成功就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死死按住。

頭頂一片陰暗,聞姚從他身後投下欣賞且曖昧的俯視,湊到耳邊:“陛下,我說過,我會狠狠折磨你的。你可不是來我手下享福的。”

一聲莊嚴卻響亮的鐘鳴,大殿的門被徐徐拉開,廣場上的朝臣已排成整齊有序的隊列,他們走入主殿時壯觀而肅穆,烏壓壓一片地站在鐘闌腳下。

不僅如此,一些身著辛國朝服的熟悉面孔也在隊列裏。他們身邊並無士兵押解,卻主動地站在下方。

鐘闌的下唇顫抖,眼睛微微睜大。隨著一聲刺耳的宣讀,朝臣烏泱泱地拜了下去。他們朝拜的對象是鐘闌,卻對鐘闌身旁佇立的聞姚熟視無睹。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站在隊列之首,起身作揖:“臣等今朝有幸,見證天下偉業之奠基。念陛下之英偉,望天地之大道所指,恭迎陛下登基。”

辛國之首是鐘闌熟悉的首閣,老人家似乎看不出鐘闌此時的驚恐,也是滿臉的欣慰與尊應:“今後,辛國與南穹同心共體,願為統一之宏圖偉業開疆拓土。”

“這,這是怎麽回事?為何南穹之臣拜朕,為何辛國也會派人過來……”鐘闌眼神慌亂,然而身旁的人卻殘忍將他壓在皇位上,不許他動彈。

鐘闌眼睜睜地看著宣讀詔書,眼睜睜地看著兩國交換信物,眼睜睜地看著權杖被送到自己手上。

禮樂同鳴,陽光萬裏,新皇登基——

“聞姚,你究竟要做什麽?”鐘闌咬牙切齒,輕聲問身邊的人。

聞姚在鐘闌耳邊說:“陛下,你在我這兒可不是吃白食的。”

鐘闌:“?”

“我在辛國三年,對您無比了解。您最想要的,不就是昏昏碌碌、衣食無憂的清閑日子嗎?你最想要什麽,我就將他拿走,然後將你架在這亂世之上不得動彈,脫身不能,只能繼續痛苦下去。”

鐘闌忽地明白了,聲音微微打顫:“你好狠的心。”

聞姚笑了,手指把玩著新皇的耳垂,冷冷俯視下去。腳下眾人無人敢擡頭,也沒人發覺台上曖昧的交流。

“南穹君亡故,嫡長子聞姚繼承皇位。然而天地預言辛國君為天下共主,南穹願最先為大勢所驅之先鋒,自願拜辛國君為新皇,因此請辛國眾臣到來。此後,南穹與辛國都將成為您最初的母國,在您的統領下四處征伐,實現統一的預言。”

“你不要皇位了?!”

聞姚親昵地附身在他耳邊:“陛下,我只要你。”

舊霸主辛國與新貴南穹合二為一,稱為南辛,拜原辛國君鐘闌為國君,原南穹皇位繼承者聞姚垂簾攝政。

天下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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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原三千裏外,朝堂上同樣肅穆莊嚴。

燕國君坐在首位,腳下不止朝臣拜服,還有若幹把交椅,坐著盟國的國君們。

以及,一些身著灰袍的人。

“辛國同盟與燕國對立已有兩代,”燕國君沉聲,眼中流露兇光,“本以為南穹崛起會讓聯盟分裂,卻換來這結局。如今這南辛勢頭正猛,國土疆域、武器糧草甚至能單獨與我燕國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