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誘捕

“陛下你好像誤會……”

“快睡吧,你傷太重了。”

徐公子還想說什麽,鐘闌忽然溫柔地抱住他,將自己柔軟的手臂墊在他的脖子下。他為了安撫徐公子的不安,甚至還在他耳邊輕輕說:“朕一直抱著你,不會離開的。”

手輕輕拍著他的背,微涼的掌心每次拍打都短暫地將體溫傳到背部的皮膚上,與心臟只有幾寸之隔。他的聲音柔而暖,仿佛聞姚夢中都不敢奢望的天籟,近乎兇猛地沖垮了理智。

鐘闌沒有注意到,陷入他溫柔的徐公子雖然眉眼欣慰放松,拳頭卻緊緊攢緊,恨不得捏碎自己的骨頭。

次日,鐘闌將他藏在樹林裏,自己去外面尋可以用來偽裝的馬車。他一走,傷重不能自理、沉睡還未醒來的徐公子面無表情地起身。

聞姚回到府邸時,面色陰沉,眼露兇光。

周圍的下人和侍衛良久沒有見過他這副模樣了,嚇得大氣不敢出。

忽然,屋內一陣刺耳的撕布聲響起!

聞姚換上了原來的衣服,近乎瘋狂地將“徐公子”的外衣撕成兩半!終了,他忽地平靜,拿起那團還殘留著鐘闌氣味的布條,將自己的臉埋在其中,肩膀不住顫抖,像是一只被逼到絕境的困獸。

“陛下,我真的好嫉妒徐公子。給聞姚一點點真心,好不好……”

-

早市很熱鬧。這裏是南穹最繁華的地帶,也是當今聯盟消息最靈通的地方。

鐘闌正在替徐公子買藥,旁邊,酒樓裏說書的剛開始上午的第一場。

“今兒啊,不說書,給大家說點新鮮的。”

台下看客相視,調笑道:“擺啥譜兒呢?不就是預言那點事兒啊!昨天晚上消息都傳遍了,這辛國君的故事可滿世界地飛。你得說點特別的。”

關於我的預言?鐘闌還沒來得及想,說書人的故事已經開始了。

“這辛國君絕不是表面上那善茬。他心思深沉、道德低下,這是在□□上都能看出來的。我這兒有個口耳相傳的故事,那可是辛國皇宮裏流傳出來的!這故事就叫《霸道國君的年下小郎君》……”

“咳咳咳咳!”

這到底是誰傳出來的?!

忽然街上一陣吵鬧,高頭大馬穿過街道。

不知哪裏有人喊了一句:“抓住他們,別讓人跑了!”

兩道身影在街頭亂竄,身後一大群官兵亂哄哄地追著跑。

鐘闌放下手上的事情,走到店門口,眺望遠處。然而街上人流很雜,很難分辨身份。又有兩支隊伍穿過街道:“左右包抄,繞到他們前面去!”

不好!他們去的方向是徐公子藏身的地方。

他們捉逃犯,卻殃及了池魚。鐘闌二話不說,鉆入擁擠的人群。然而等他回到原來的地方,那樹林早已被官兵裏裏外外包圍了。

來不及了,鐘闌眼睜睜看著他們壓著一個虛弱的身影,周圍一片驚呼——徐公子被他們塞入馬車,重兵把守押解走了。

鐘闌一路跟著,隨著兩旁的建築越來越高、人煙越來越稀少,他的心也沉入谷底,逐漸開始思考如何劫囚。

馬車忽然停了。這是一座高大卻陰森的建築,橫梁立木,墻壁被刷成鐵青色,門框銹紅,大門上若幹青銅鐵釘,掛著一塊牌匾——掌刑堂。

他本就傷重,此次逃亡被捕,如何受得了?

那扇鐵銹紅的大門發出一聲沉悶的呻|吟,笨重地打開了,露出內裏黑黢黢的場面,似乎還有幾處泛著寒光。

鐘闌正準備上前,忽地,不遠處傳來馬蹄聲——

“參見殿下!”

鐘闌連忙壓低鬥笠,隱藏於不遠處碼貨的工人間。

聞姚提著一杆煙槍從轎子上下來,雍容自得地朝那輛馬車瞥了眼,不屑地勾起嘴角。

他身後跟著三四位身手明顯高於士兵的高手。鐘闌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徐公子被送入掌刑堂前將人劫下,果斷退去了。

掌刑堂外,聞姚半耷著眼皮,似乎在感受不知從何而來的視線。良久,他壓低嘴角,似苦澀卻又似嘲諷,眼睛狹長帶著精光。

他深深吸了口煙。

-

聞梁被人綁架了。

他哭嚎著:“陛下,陛下您大人有大量,就別為難我了唄?哎呦哎呦——”

“閉嘴。”鐘闌冷冷地將人按在自己膝蓋上,“這忙你不幫也得幫。”

“可要是皇兄怪罪起來,我,我怎麽辦?”

鐘闌捏住他後頸,將人提了起來:“如果那天不是你的藥,朕與徐公子也不過萍水相逢,他也不會平白被聞姚作踐。朕擔一半的責任,你不負這另一半責任,良心不會痛嗎?”

“人是你睡的啊,又不是我睡的……啊啊啊,你停,住手!”

聞梁淚眼婆娑,脖子縮進,嘀咕:“那我也沒辦法啊……”

“京城典獄長是你的酒友,”鐘闌微笑,“朕知道,你若如‘探監’,會有人給你開後門的,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