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民國文裏的惡毒男配(15)(第3/4頁)

時玉有些恍惚,鼻尖聞到了熟悉的氣味。

那是顧寒山身上的檀香味。

雪白細膩的小臉被溫柔撫摸,從眉梢輕輕撫到唇瓣。

男人嗓音低沉,“瘦了。”

他垂著眼,不想說話。

掐在腰上的手卻加了些力氣,再次將他朝上一提。

男人自下而上的望著他,目光平靜的掠過他痕跡斑斑的脖頸,“在家有好好吃藥嗎?”

“嗯。”

“裙子夠不夠穿?”

“嗯。”

“頭發好像能紮起來了。”

“嗯。”

“威廉是不是長大了?”

“嗯,”時玉沉默一瞬,補充:“它長的很快。”

顧寒山頓時沉聲笑了起來,伸手勾著他的發尾,“你也該長快一點。”

時玉瞅他:“我很小嗎?”

當然小,哪裏都很小,小臉還沒他的巴掌大,才成年不久就被兩頭狼相繼盯上,哪怕被吃幹抹盡了,依舊不明白這些事情有什麽深意。

天真懵懂,脆弱可憐。

眸色深了深,他忍下心頭的隱痛,“不小。”

“可你剛剛說我小。”

他道:“小點也好。有二爺在,我們玉寶還可以慢慢長。”

這話題奇奇怪怪,時玉哼了聲:“我好久都沒有穿過新裙子了。”

“嗯?”顧寒山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想要什麽樣的裙子?”

“想要白色的。”

“我聽說西方那邊的裙子很好看。”

“啊?”時玉悶悶道:“不要,我討厭他們。”

只有小孩子才會如此喜惡分明。

他的小時玉還是個孩子。

“瑞士呢?”顧寒山耐心地繼續問:“有你喜歡吃的巧克力。”

時玉歪頭:“瑞士還好。”

顧寒山又笑了起來,“喜歡嗎?”

“一般般,”時玉說,“我最喜歡這裏。”

顧寒山沒再說話,大手力道放的越發輕柔。

時玉昨天睡得晚,顧寒山又向來知道怎麽哄他睡覺,語氣、力道都很溫柔,他聽著聽著便有些困,眼皮倦倦垂下。

半夢半醒中唇瓣似乎被什麽吻住。

熟悉的氣味讓他下意識想說話,剛張開口,便聽到一聲輕笑,舌尖接著被含住,細致安撫。

……

懷裏的人睡熟了。

門外響起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笑意漸漸收起,他擡頭,看見門邊安靜站著的沈城。

他比他年輕、比他英俊、比他學歷高。

這個曾經讓他引以為傲的侄子,在喜好上也與他空前一致。

他沒有說話,只是小心地抱著懷裏的人起身。

沈城身上有煙味,經過時濃重的嗆鼻。

顧寒山目不斜視,步伐放的平緩,門外站著格外眼熟的幾個人。

管家、廚娘盡是眼眶濕潤的望著他,卻閉著嘴,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一行人無聲無息的離開醫院。

醫院裏已經沒有人了,除了五樓還在正常運轉,其他地方皆是一片死寂。

剛出醫院大門,冷風細雨便拂面而來。

黑沉沉的雲層自遠處的天邊翻滾咆哮,悶雷陣陣。

四輛別克車停在雨中,車身發出被雨滴敲打的聲響。

一行人上了車。

車子開出寂靜的街道,湧入眼簾的是混亂無序的人群。

他們全部乘著雨天奔逃出城。

帶著一家老小,猶如浮萍般無處可依。

今早剛發布的晨報,南方幾場戰役敗了。

出於戰略部署,下一仗地點定在延城。

延城背山,易守難攻,是個反攻的好地方。

持續許久的平靜終於在這一刻被打破。

——戰爭到底是來了。

他們現在也是難民,朝不保夕的難民。

懷裏被裹在大衣中睡得正熟的青年並沒有被噪雜的人群吵醒,顧寒山捂著他的耳朵,看見沈城回了下頭。

他的目光落在他懷裏,停頓了許久,好像看一眼少一眼,半晌才緩緩收回。

車子一路朝碼頭駛去。

如今船票一票難求,許多人傾家蕩產也要買上一張前往歐洲的票。

沈城動了手段,買了五張。

這五張分別給了管家、廚娘,兩個保鏢,以及時玉。

他們很快到了碼頭。

細雨連綿,許多沒票的百姓拼命掙紮著想要沖進碼頭,卻被保安牢牢擋住,動彈不得。

別克一路開到輪船下。

他們下了車。

河邊太冷了,寒風拂面,凍得大衣裏的時玉登時打了個哆嗦,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他滿臉茫然,醒的太快,心臟撲通撲通跳的很急。

耳邊響起顧寒山溫和的聲音:“時玉,拿好。”

他順從的張開手接住一張紙。

面前站著沉默的管家和廚娘,兩人手裏各自拎著皮箱,管家懷裏還抱著威廉,轉身便帶著他朝前走。

“時少爺,這邊。”

他下意識跟上他們,被催的很急,胳膊被一個陌生男人恭敬地拉著,半是強迫半是拉扯的登上了船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