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民國文裏的惡毒男配(15)

醫院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氣味。

中西方面孔隨處可見。

不時有掛著急診號的病人家屬們無助的流淚哭號。

每個人臉上神情不一,或麻木,或悲傷。

眾生百態,這裏隨處可見。

時玉緊跟在沈城身後,被一眾保鏢護在中心,上了五樓。

比起一樓大廳的噪雜喧鬧,五樓十分安靜。

長長的走廊盡頭站著幾個黑衣黑褲的男人,正嚴陣以待的守在一間病房前。

窗外天空翻滾著沉沉烏雲。

又要下雨了。

風聲漸急,這應該是這個冬天最後一場雨。

越靠近那間病房,時玉心跳的越是急促。

他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沈城的手掌。

男人安撫性的捏捏他的指尖:“別怕。”

他們走到那幾個保鏢面前,黑衣黑褲的男人們立刻躬身道:“沈少,時少爺。”

時玉的目光落到他們臉上,一點點變得凝固。

這是……?

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轟——”

天邊炸開一聲巨響。

大雨滂沱,噼裏啪啦的打著窗戶。

窗外暴雨如注,病房內卻是一片寂靜。

慘白明亮的燈光下,病床上正垂眸看著書的男人緩緩擡頭。

他五官成熟,輪廓分明,狹長的鳳眸黑沉一片,哪怕穿著虛弱的病服,一舉一動依舊充滿上位者氣定神閑、雍容沉穩的氣勢。

男人右手拇指上套著一個玉扳指,碧綠扳指反射著幽幽冷光。

時玉怔怔的對上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幽黑深邃的風眸,漸漸浮起了明顯的笑意,如以往每一個夜晚那般,男人看著他,對他道:“時玉,過來。”

他不受控制的邁出步子。

沈城沒有阻止他。

只沉默的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向病床上的男人。

“……二爺?”

他站到病床旁,低頭看著面前這張熟悉至極的臉。

只是一個多月沒見,男人瘦了很多。

蒼白俊美的臉上帶著些疲憊的神色,偏偏眸色依舊溫和,不緊不慢的牽著他的手,帶他坐到床邊。

“時玉,”顧寒山撩開他脖頸的黑發,嗓音低沉緩慢:“抱歉,讓你擔心了。”

他撫著他的臉頰。

柔軟的側臉被男人粗糙寬大的手掌摸得生疼,時玉下意識躲了一下,卻被男人驟然加大力道的手掌摁在原地。

顧寒山眼眸黑的駭人,翻滾著他看不懂的洶湧暗浪。

他沒有再動,男人卻像才反應過來什麽,沖他笑了笑,一如一個月前那般溫柔的親著他的眉心,溫聲哄他:“疼了嗎?”

他眯著眼,“……不疼。”

身後傳來另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視。

身前的男人還在親吻他的臉頰,不動聲色的撫摸他的腰腹,細致且溫情。

他從來沒有這麽情緒外漏過,總是深沉莫測、漫不經心的眼眸此刻卻壓抑著陰沉暴怒的情緒,安撫自己無所適從的小金絲雀。

時玉夾在他們中間。

莫名的不安襲上心頭。

他掙紮著從男人越來越緊的懷抱中起身,遲疑的開口問:“……火車?”

顧寒山嗯了聲,向他解釋:“第一車廂發生了爆炸。我在第八車廂,受了點小傷。”

“小傷?”時玉盯著他還纏著繃帶的胳膊和腿。

男人輕輕一笑,“老了,沒有年輕人恢復的快。”

病房內只有他們兩人的說話聲。

沈城淡淡的站在門口,不發一言。

這場重逢突兀又奇怪。

不論是顧寒山還是沈城,都沒有表現出一點大難不死的後怕或驚喜。

他們表現的實在平靜。

就好像顧寒山不是從火車出事中幸存下來,而是從一場感冒、一場發燒,一場不值一提的小病中痊愈。

只有他大驚小怪,不知所措。

“為什麽不回家呢?”他問。

顧寒山垂下眸,放輕聲音哄他:“回去了你們都會有危險。”

時玉沒什麽表情,“所以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男人語氣頓時加快:“時玉,不要生氣。”

時玉擡頭看他,“我沒有生氣。”

顧寒山被他看的一頓。

他沉默片刻,伸手將他攬進懷裏,低聲嘆道:“玉寶,二爺很想你。”

“可我一點也不想你。”

耳邊的男人沉沉笑了聲:“……哭鼻子了嗎?”

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時玉不想回答:“我一直以為你死了。”

顧寒山輕撫著他的長發,顯然並不在意。

這趟死而復生,他好像變了很多,又好像什麽也沒變。

時玉能感覺到他的目光無時無刻不落在自己身上,眼神濃稠幽暗,其間翻滾著他看不懂的情緒。

他被看的心悸。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受,顧寒山從前也經常在無人處這樣看著他,眸中含著笑,看他在鏡子前換裙子、對著鏡子塗口紅哼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