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第2/6頁)

不過塗山窕對胥康則是完完全全地厭惡了。給胥康治病,所需要的並不只是血液而已,那需要的是與胥康血緣相連的塗山血脈的力量。胥桓的身體底子在老祠堂裏幾乎毀了個幹凈,就算精心調養也未必能盡數補得回來,更何況還要每隔半年抽取一次血脈之力。

塗山窕在找到胥桓後,幾乎竭盡所能地彌補著他,教導他修行、助他得到玄清教……但修士的手段並不是萬能的,塗山窕做了這麽多,胥桓天資高絕,修為漲得極快,甚至不弱於許多積年的修士,可他的身體上還是殘留著之前的影響。就像植物的根出了問題,再多的養料也很難吸收進去。

“我並不擔心他。”胥桓笑了一下,柔和的眸色又重新深了下去,“我已經取得了梁王之位,玄清教現在應該把精力放在鋪開勢力上。梁國紛亂已久的情況,是時候結束了。”

隨著羅教的自亂陣腳,涉州城現在已經重回他的手中。這只是個開始。

……

涉州城。

當潛藏的暗流浮現時,掀起的力量是驚人的。街道上已經恢復了清凈,那些睡倒的流民已經不知去了何處,只比之前稍顯冷清,仿佛之前那場混亂只是幻覺。

在常安渡的宅邸中,他給李拾留了一個空房間,但房間裏只有一枚玉佩與點上的三炷香,李拾並不在自己的房間裏,他正和常安渡在一起。

李拾眉頭緊鎖,常安渡看著他這般模樣,於是問道:“你覺得有什麽問題嗎?”

他已經從李拾那裏粗略知道了事情的經過,現在羅教的血祭打算徹底落空,雖然也有些因混亂而起的傷亡,但比起原本可能有的結果已經好上太多了。這應該是個令人滿意的結果,李拾看起來卻並不放松——他甚至可以說是更緊繃了。

這很奇怪,現在的結果不正是李拾此前一力想要促成的嗎?他這段時間裏謹慎的探查、收集證據、聯系玄清教,難道不正是為了現在這個結果嗎?

他救下了涉州城,還有許許多多其他地方的人,使這場可怖的屠戮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就算這不是他想要的最好的結果,但也不應該變得更緊繃才是。

李拾用拇指指甲一下一下地掐著指尖,在這種輕微的刺痛中整理思緒,他沒有回答常安渡的疑問,先反問道:“你覺得玄清教是個怎樣的教派?”

常安渡對玄清教的感觀很好,他對那些高來高去的修行者之間的事情並不了解,但在他來到梁國之後的見聞,至少在凡人這一層級,玄清教是真的在救人。他們對流民的安置、對人們的庇護都是實實在在親眼可見的,而對於那些一無所有的流民們,他們並未索取——他們的確從中獲得了百姓們的感激,這些虛幻的心念似乎的確能在修行者的手段下化為某些切實的力量,常安渡對此並不了解,可就算如此又如何呢?受到幫助,然後感激,這難道不是每一個正常人所應有的反應嗎?

自古以來趁亂世而起蠱惑人心攥取權勢的邪教層出不窮,如果玄清教所做的事情放在其他國家,比如盧國,那的確會讓常安渡心生警惕。盧國本身就有救災的能力,也一直在為此努力。而如果有什麽勢力在盧國當中趁大劫中混亂增長,那麽幾乎可以直接斷定他們想要的並不是救災,而是借此攥取利益,流民們不過是他們為了從盧國中奪取權勢的工具。

可這樣的事情是發生在本身就已經混亂不堪的梁國,如果不去救人、不去在這個過程中鋪開力量,然後救更多的人,難道要指望如羅教一般把活人當材料的歪門邪派和已經岌岌可危的梁國王室嗎?

但常安渡品味到了李拾反問之下的含義,他不禁也皺起了眉,問道:“你覺得玄清教有問題?”

李拾緩緩點頭,說道:“羅教在涉州城經營了二十三年,而更早之前這裏一直是胥氏和戒律司的地盤。涉州城是個很重要的關口,無論是羅教還是胥氏與戒律司,都沒有理由放松對它的安排。但是玄清教……”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常安渡已經理解了李拾的意思。在處理羅教在涉州城的布置這件事上,玄清教簡直幹凈利落地可怕,仿佛這裏不是羅教經營已久的重地,而是玄清教的大本營。

玄清教是怎麽在涉州城一直被嚴密把控的情況下,做到插入自己的勢力的?他們在暗處的力量究竟有多大?羅教血祭的計劃他們真的沒有覺察嗎?而這股積聚已久的暗流,究竟是從什麽時候起布下的?玄清教這樣深遠的籌謀,其真正目的又是什麽呢?

“也許不必把結果想得這麽壞,有野心不代表就一定是壞,一個勢力想要增長必然要有深謀遠慮。”常安渡說道,但他自己的語氣裏也並不十分確定,“也許玄清教的確有其野心,可他們在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權勢之後,未必是一件壞事,至少就現在來看,他們是想把自己勢力範圍之內給治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