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眼見要不到好吃的了,虎頭一氣之下就跑遠了。

他還不知道什麽叫做眼不見為凈,可與其待家裏聞著味兒卻不給吃,還不如去找小夥伴們玩呢。

……

堂屋裏,第一個吃完放下碗筷的人卻不是薛氏,而是江家大伯娘。

沒辦法呀,江家其他人吃的是朝食,獨獨大伯娘是來“嘗嘗味兒”的。別人那是一大碗裝滿了料的胡辣湯,她只有一小碗還沒什麽料的湯底。

將最後一滴湯都喝下肚後,大伯娘怨念的盯著江母。

江母無知無覺,仍舊埋著頭呼哧呼哧的吃得賊香。

陸續的,其他人都放下了碗筷。

趙桂枝略慢一些,這倒不是她吃得太快,而是其他人整一個狼吞虎咽,就跟餓了好些日子一樣。她吃過之後,就伸手準備去收碗筷。

“放著!”江母眼角瞥見趙桂枝的動作,嚇得她趕忙出聲阻止,“桂枝你去歇著吧,讓幼娘收拾。”

江母可沒忘了昨個兒虞三娘那話。

趙桂枝娘家的底子極厚,這又是粗使婆子又是小丫鬟的。她就覺得,既然趙桂枝從沒生過火,搞不好也從沒洗過碗。萬一把碗給摔爛了,心疼的還不是自己?

一旁的大伯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你轉性兒了?”

“啥?”一直到幼娘將碗筷拿出堂屋,江母才總算放下心來,扭頭問,“你說啥呢?不是在說趕場子的事兒?走不?”

大伯娘一大早的過來找江母,是想約她一起去趕集的:“走走,有話邊走邊說。大郎媳婦要一起去不?”

“去啊,怎麽不去?大郎媳婦你去把我攢的雞蛋拿過來,我回屋拿錢。”

“不用拿雞蛋了,回頭都賣我。”大伯娘忙阻止,“你家去年冬天養的老母雞都殺了?我記得是留了幾只的,對吧?”

“那不然雞蛋是誰下的?”開春剛抱的雞崽,這會兒才剛褪了一身絨毛,起碼還得等一兩個月才能下蛋。

說話間,江母已經從屋裏拿了錢出來:“大郎媳婦你去拿個簍子,幼娘你要啥東西來著?繡線?”

“嗯,我都跟大嫂說好了。”幼娘從灶屋探頭道。

江母又沖趙桂枝招了招手,笑容滿面的道:“桂枝還沒去過集市吧?走走,正好你屋裏啥都缺,娘給你置辦點兒東西。”

趙桂枝也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份兒,高高興興的跟了上去。

大伯娘愈發的稀奇了。

“你還說你沒轉性兒?昨個兒還在我跟前數落二郎媳婦兒,說她哪兒哪兒都不襯你的心意,還說要不是二郎鐵了心要娶,你一準兒不答應。”

江母是想阻止的,卻沒來得及,氣得她當場跳腳:“大嫂你可不能這麽汙蔑人!我啥時候嫌棄過桂枝了?我呀,待桂枝比待我親閨女都好!”

“那還能不是因為你對幼娘不咋好?”大伯娘尋思了一下,讓親閨女收拾碗筷,讓兒媳婦歇著,從這一點來看,江母說得倒也是實話。

“大嫂!”江母拔高了音量,“你早間吃的飯菜還是桂枝做的呢,咋樣?好吃吧?對胃口吧?”

大伯娘:……

你不說我都忘了,就那麽一小碗底,兩口下去就沒了!

鄉下農家做飯菜都是有定數的,一般都是算準了各人的胃口,不存在吃不完剩下的情況。當然,趙桂枝是肯定沒那個能耐的,可她是負責做飯的那個,洗菜切菜的卻是薛氏,當然幫著掐量的也是薛氏了。

薛氏倒不會在夥食上克扣家裏人,可她也沒想到,大伯娘突然來了呢。

本來一人一大碗的,後來就變成了從每個人的碗裏舀了半勺出來,真就讓大伯娘嘗了個味兒。

……還不如不嘗呢!

“倒是沒看出來二郎媳婦兒還真有一手。”大伯娘想起剛才吃到嘴裏的美味兒,要不是想著兩家關系近,想蹭飯隨時都可以,她真的會崩了心態的,“對了,二郎媳婦兒是想起來呢?原先不是說啥都忘了?”

“對了,你還不知道。我給你說啊……”

盡管談論的話題一直圍繞著趙桂枝,但事實上她完全不用插話的,江母和大伯娘兩個人就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開了。等他們一行人走到村口時,已經提到了虞三娘昨個兒那嚇死人不償命的話了。

大伯娘訝道:“那也不對啊!你說虞三娘是二郎媳婦的親姨,那她倆咋能是一個娘家呢?虞三娘的娘家不得是二郎媳婦的外祖家?”

趙桂枝是走在後頭的,她是跟薛氏並肩前行的,前面是江母和大伯娘。聽得這話,她頓時頭皮一緊,發現有個漏洞沒打補丁。

江母也意識到了,停下腳步扭頭問:“桂枝,你姨說的娘家,到底是她的娘家,還是你的娘家?”

這個問題問得非常好。

趙桂枝露出了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我也不知道。娘,你忘了嗎?我落水以後就迷了心智,什麽都不記得了。昨個兒去豆腐坊買豆腐,也是我姨先認出了我來。我呀,根本就不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