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剝繭(她撲哧一聲,冰冰涼的手往...)(第3/4頁)

顧鸞的想法卻不同。

她想重活一世這種事都能發生,可見舉頭三尺真有神明。都有神明了,神明難道還不懂她做這些是為了主持公道麽?

“沒事的。”她安慰他,腦袋拱進他懷裏,“若能將幕後主使抓出來,六宮都安穩,必能積德!”

他鎖眉沉吟,心下仍有動搖。她仰頭看看他,美眸一轉,突然拈起腔調:“便是不能積德,也不必怕什麽陰氣。只消皇上多來看看臣妾,什麽陰氣驅不散呀――”

她有意捏著嗓子,聽來矯揉造作。

還沒說完,楚稷就被激得一股惡寒,齜牙咧嘴地看她:“哪學的鬼話!”

說著他伸手,一把撓向她腰際。顧鸞慌忙閃避,卻被他摟著躲也躲不開,轉而又覺他腿也箍過來,頓顯驚恐,奮力掙紮著嚷嚷:“我錯了!”

楚稷不理,無情無義地一味撓下去。顧鸞原就怕癢,被撓得繃不住地大笑,笑音又染上哭腔,不助告饒。

.

夜色漸深,儀嬪已喝了兩碗安神藥,還是睡不著。

宮裏的傳言令她不安。皇帝沒動靜,她一再安慰自己或許並未查到什麽,終還是心神不寧起來。

再有,佳嬪……

她是想要佳嬪的命,可她沒想到佳嬪瞧著一個溫溫柔柔的人,竟能在聖駕跟前一頭撞死。這個死法一想就觸目驚心,聖上心驚之下必定大為光火,不知會如何徹查。

況且,她還聽說禦前宮人不僅圍了馴獸司,還將自馴獸司到竹園的宮道都安排了人手。

這是她始料未及的。那條路不算太短,馬又只是從那宮道上路過,沒想到禦前行事竟能嚴謹到此等境地。她越想越是慌神,輾轉反側到後半夜,終是喊了人:“盈月!”

“娘娘?”盈月應聲而入,手裏掌著燈。

儀嬪煩躁不安地坐起身:“賢昭容情形如何了?可咽氣了麽?”

“……不曾聽說。”盈月低著頭,“可這都好幾日了,仍醒不過來,可見情形不好。況且……還有咱們的人在跟前盯著呢,娘娘安心吧。”

儀嬪緊咬下唇,坐在那兒沉吟了半晌:“明日你再去問問。還有咱們在馴獸司的人,你現下可還說得上話?”

“說得上。”盈月回道,“禦前只圍了柿子所在的那一方院子,他不住那兒。”

“好。”儀嬪點點頭,“明日遞個話過去,讓他尋個機會將院子裏的東西收拾幹凈,別露了馬腳。”

儀嬪想著,只消馴獸司那邊查不出端倪,宮道上的異樣便是被覺察了,罪證也連不上。

永宜宮中,太醫們又在賢昭容的臥房裏熬了一宿。

賢昭容身份不高,亦不得寵,他們原未料及皇上會為了賢昭容的傷這樣上心。幾日來,進出永宜宮的太醫足有幾十位之多,院判王之實也被聖上下旨調來親自坐鎮,殿中侍奉的宮人不知何時已都換成了禦前差來的人。如此陣仗,讓原本不太上心的太醫們也提起了心弦。

臨近天明,王之實又親自來施了一回針。他退出臥房時,幾位在外屋暫歇的同僚都看過來,起身急切詢問:“大人,昭容娘子如何了?”

王之實擦了擦額上的汗珠,籲了口氣:“暫且退燒了,應無性命之虞。”

說完,他就要往外走。

“……大人!”幾人疾步跟上去,官職高些的那個伸手一攔,滿面的難色,“這……這光是無性命之虞不行啊!大人您看她究竟能醒不能?若是能……醒來情形又如何?”

王之實沉了沉:“你也知道,賢昭容是傷了頭腦。往後的事情都不好說,咱們姑且先為她好好醫治吧。”

語畢,他就提步走出了房門。屋外正值晨曦破曉之時,晨光穿過冬日的濃雲灑下來,卻不夠烈,夜半彌漫的冷霧尚在,王之實不禁打了個寒噤,

他總覺得他現下做的事會遭報應!

王之實是受過允國公府的恩惠的。

他家裏原是窮苦人家,只憑祖傳的半吊子醫術勉強糊口。可他不甘心,便趁年輕氣盛時離了家出來闖蕩,立志要在京城立穩腳跟。

可還沒到京中,他就被人偷了盤纏。一連餓了幾日,最後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寒冬清晨,他昏死在了一個豪門大戶門前。

那個時候,如今的老允國公還年輕,剛剛承繼爵位。下朝回府時看見他,就讓人將他帶進了府去。救了他一命,讓他在府中安養了多日,臨別時還以銀錢醫書相贈。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王之實當時便立下過重誓,若來日允國公府對他有所求,他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現如今,幾十載過去了。他苦盡甘來終有所成,熬成了太醫院院判,允國公府從未對他開過口,只在逢年過節時有些走動,偶爾也閑話昔年的舊事。

君子之交淡如水。王之實原以為,這樣的君子之交會維持一輩子。未成想允國公的孫女入了宮,頭一件事便是提起他昔年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