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剝繭(她撲哧一聲,冰冰涼的手往...)(第2/4頁)

“只是覺得不對勁罷了。”顧鸞銜著笑,邊往寢殿走邊解釋給她聽,“昨日我與皇上到竹園的時候,聽皇後娘娘稟話說賢昭容在情急之下先將大公主塞給了乳母,又回身護住了欣和縣主。乍一聽,賢昭容是做了母親的人,慈母柔腸為孩子們舍身不足為奇。可仔細想想,情急之下還能將這些事一氣呵成地做下來,未免也太冷靜。”

說話間到了寢殿門口,顧鸞先行上前兩步揭開珠簾請柳宜進去,口中接著道:“更何況,縱說是‘慈母柔腸’,也仍有合不合理可論。事出突然,馬瘋起來跑得又快,我想是沒有那麽多時間讓賢昭容思量如何處置的。既是如此,當母親下意識裏要護孩子,最易做出的當是將孩子抱緊,再不然能做到回身彎腰將孩子護在懷中都已是難得的沉著。而若賢昭容真能做到皇後娘娘所言那般,她在宮裏可真就屈才了,當去軍中帶兵才是。”

楚稷在寢殿的茶榻上讀著書,聽了她這後一番話卻不知此言從何而起,不由好奇:“問出什麽了?”

“也沒什麽。”顧鸞抿笑,遂將剛才的經過說給他聽。楚稷聽罷,眉宇挑起:“又是儀嬪。”

顧鸞沒有開口。

她想起了太後的話。太後說若她平白無故的疑誰,大抵都有些道理,她頭一個想到的便是儀嬪,只是為著一貫的行事公正硬將這份猜疑摒去了。

現下看來,太後所言也是很有道理的。

柳宜則道:“事關公主,還需查出實證才好。”

“是。”顧鸞點點頭,“可若倪氏先前所為真與儀嬪有關,便可見儀嬪行事謹慎,實證是不好查的。臣妾有個蠢辦法,皇上聽聽看?”

“這話是客氣給我聽的。”柳宜聽著笑。

她就是傻也瞧得出來,倘若沒有旁人,佳嬪私下裏絕不是這樣跟皇上說話。

顧鸞略顯窘迫,愈發不好意思往楚稷跟前湊,扶著柳宜一起坐到桌邊,徐徐道來:“實證咱自己若查不著,就不如讓她自己交出來。楊茂打從昨日起就押在純熙宮,從賢昭容處傳來的幾個也押了起來。大門一閉,沒人摸得清純熙宮裏究竟問出了什麽。”

楚稷聽到此處,想起了上一世宮中的一樁案子,就笑了:“你要騙她?”

顧鸞點頭:“是。”

“等等……”柳宜的視線在二人間蕩了個來回,心中覺得不對勁了。

按理說這個屋子裏她年紀最長,他們兩個加起來也比她大不了幾歲,她原該是那根主心骨。

怎的眼下議起來,他二人既有主意又有默契,倒弄得她雲裏霧裏,不知他們在打什麽算盤。

柳宜不肯丟人,悶頭自顧自地先想了想,沒什麽思路,終是只得追問:“怎麽騙她?”

顧鸞與楚稷相視一笑,美眸輕眨:“做了虧心事,都怕鬼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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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伴著寒風而過,寂寂宮墻之間,萬般傳言不脛而走。

有人說皇上已在純熙宮裏密審了佳嬪,佳嬪受了刑,卻沒問出什麽。還有人說佳嬪性子剛烈,為自證清白已一頭撞死在了皇上跟前。

順著這些虛實難辨的消息,又有人說聖顏大怒,下旨嚴查。禦前宮人自事發之日就已為了馴獸司和竹園,連兩地之間的宮道都一直有人把守、來回來去巡查,還真查到了些東西。

更有人講,那日隨賢昭容去竹園的幾個宮人也都被審過了,吐露了些聳人聽聞之事。

而後的兩日裏,傳言就這樣一重重地散著。寵冠六宮的佳嬪宮門緊閉,身邊的宮人也不再露臉,晨省時更是見不著她。

皇帝雖仍日日往返與宣政殿、紫宸殿和純熙宮間,卻幾度被宮人看見面色陰沉,禦前眾人更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

這後宮裏,怕是真要變天。

從六宮到六尚局、內官監都被這些傳言攪得提起心來。

入夜時分,顧鸞覺得口渴又懶得叫宮人進來,就自己跑去桌邊喝了兩口水。

冬日寒涼,即便屋裏炭火夠足,起來一趟也總覺涼颼颼的。跑回床上的這幾步間顧鸞已打了哆嗦,上床往被子裏一縮,禁不住地吸氣:“好冷……”

話沒說完,她便覺被子在這片刻裏也晾得涼了,貼在身上直讓人覺得冷意更甚。

又吸了口涼氣,顧鸞擡眸看看,驀地靠近楚稷,緊緊將他胳膊抱住。

楚稷原正想事,忽覺寒意逼近,低笑一聲,翻身就攏住她:“是不是這兩天的傳言不太吉利,弄得你陰氣都重了?”

她撲哧一聲,冰冰涼的手往他衣襟裏探。

他一把抓住,在手裏攥著,又說:“我說真的,此事欠妥。辦之前原該先傳欽天監來問問,不知會不會造口業。”

顧鸞啞了啞:“皇上這麽信這個?”

“……也沒有。”他不知該怎麽說。

上一世他原是不太信的。可想著臨終之時心願未了就能重活一回,便不得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