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燈會生事(“再算上輕薄禦前掌事女官...)(第3/4頁)

顧鸞都被驚住了,饒是在宮裏那麽多年,也鮮少見到行事這樣蠻橫的。

但覺身邊人影一晃,顧鸞猝然定睛,楚稷已大步流星地迎了過去。

“皇……”她喚了一個字又慌忙噎住,只得疾步跟上。他足下生風地行至樓門口擋住幾人去路,只吐出兩個字:“站住。”

顧鸞跟至近前,下意識地拽住他的衣袖,心驚肉跳地望著他。

幾名侍從相視一望,長得最壯的那個幹笑兩聲,上前就推他肩膀:“別管閑事!”

楚稷的臉色陰沉到極致,不看他,只問那仗勢欺人的男子:“你家中是什麽官?”

顧鸞黛眉微蹙,知他這是生了氣。

其實這樣的話,哪裏需要他親自去問呢?只消他開個口,蟄伏暗中的侍衛即刻便可進來押人。待得入了詔獄,漫說家裏什麽官,便是祖宗十八代都能查個明明白白。

他只是盛怒之下較了勁,覺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這樣的腌H事,便必要當面料理個明白,才能出這口惡氣。

顧鸞抿一抿唇,覺得倒也無妨。只消別讓他傷著,當今天子能在這裏親自主持公道,原也是有助於民心穩固的。

顧鸞心下斟酌著,擡眸看看他,又看看那蠻橫的男人。

男人方才動手狠厲,可見外功不錯。但她也知道,宮中皇子們都自幼習武,楚稷人至中年起了興致還能跟朝中武將過招打個平手呢――雖則武將們多少要讓他一讓,可他的功夫總歸也是真的。

顧鸞於是懸著一口氣,悄無聲息地往外退了兩步。再往旁邊一挪,到了廳中看不到的墻下,張俊果然立刻冒了出來:“顧鸞!”

張俊一額頭的冷汗:“都這樣了,怎的還不叫人進去,你還敢出來,你……”

“呵――”門內,男子氣笑了,負著手踱向楚稷,“我瞧你也是個讀書人。怎麽的,大好前程不要了,跑這兒送死來了?”

張俊一聽,就要進去,被顧鸞拽住。

“別慌。”顧鸞朝他搖一搖頭,壓音,“皇上在氣頭上,今兒是非得把這事了斷了。我記得刑部於侍郎就住在東市旁邊的宜陽坊裏,來此要不了多少工夫。公公差個暗衛出去,不必說別的,只說請於侍郎來得雲樓一趟。”

說完她也顧不上等張俊的反應,轉身就回了樓中。

“你若想打架,咱們便過一過招。”楚稷睇著那男子,眉目清冷,剛吐出這麽一句,身邊忽而揚起一聲笑音,轉而就見顧鸞上前橫在了中間:“過什麽招。”

她含著笑,望著面前一身酒氣的男子:“公子這是喝高了,行事才會如此失了分寸。奴家多一句嘴――這是京城,天子腳下,不論公子是怎樣家世的背景,也總歸還有得罪不起的人。不妨先坐下來醒醒酒,有什麽話我們容後再議。”

她一來是想拖一拖時間,別讓這人真與楚稷動手。二來也存著善念盼他真能清醒一些,她想得凡有些腦子的人,聽到她那一襲話,也就該知道這方的身份大抵也不好惹了。

孰料此人真是熱血上了頭,聽言反倒哈哈一笑,眯眼睇著她就說:“小丫頭,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祖父乃是三朝元老,父親與宮裏的太後娘娘都沾著親,我怕得罪誰啊?”

說完,他竟還擡手摸了她的臉:“倒是你,若肯跟了大爺我,那此事也不是不能……”

“善了”兩個字尚未出口,一股力道襲至胸口,男子驀然向後飛去。

侍從們悚然一驚:“公子!”踟躕了一瞬是否動手,終還是先去攙扶自家主子去了。

“打死算了。”顧鸞只問耳邊寒涔涔地滲出這四個字,慌忙轉頭,拼命阻攔還要沖去的楚稷:“公……公子!算了!算了算了!”

“公子消消氣!”

“公子莫與這等小人一般見識!”

她費盡力氣攔他,這才遲鈍地發覺他竟高她這麽多。她雙手並用地迎著他推,後來恨不得連腦袋也用上,余光看見他額上青筋直跳:“讓開。”

另一邊,暗衛一路飛檐走壁趕去於侍郎府中,將話一說,於侍郎雖不明就裏也不敢耽擱,帶著人縱馬疾馳而來。

他趕至東市沒費多少工夫,然集市人多,車馬難行,從集市門口擠至得雲樓倒費了些時間。

趕到樓門口時,侍從們正架著那剛醒過神來的男子要走,楚稷鐵青著臉伸臂一擋。於侍郎在門外冷不丁地看到這背影,腦子裏嗡地一響,瞬間窒息。

在門檻外僵了又僵,他才提步進了樓門,跪地下拜:“皇上……”

楚稷不料會被人識出,不免一怔。低眼看去,認出是誰不禁輕笑出聲:“巧了,正用得上你們刑部。”

“……”於侍郎跪伏在地不敢吭氣,短暫的安寂之後,滿廳食客跪了一地。

方才氣勢洶洶那人自也慫了,架著他的小廝們一時直愣住,弄得他站也不是跪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