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燈會生事(“再算上輕薄禦前掌事女官...)(第2/4頁)

這人怎麽回事,出爾反爾,還要得這樣理直氣壯!

顧鸞心裏悄無聲息地罵了兩句,瞪一瞪他的背影,乖乖地繼續跟著他走。

走到集市最東側,便是一排兩層小樓,皆是酒肆飯莊。二人出來時恰該是晚膳的時辰,此時更是餓了。楚稷遙遙望見這排酒樓時便想著該帶她吃些東西,走近一看,更是心中一松。

他看到夢中所見的地方了。

得雲樓,一家做江浙菜的館子。

“去嘗嘗那家。”他說著就進了樓門,樓中夥計迎過來,一見他的衣著就知他該是不差錢的主,點頭哈腰地笑說:“這位客官,二樓雅間請?”

“不了。”楚稷搖頭,隨口尋得說辭,“一樓熱鬧。”

他夢中所見的混亂,便是在一樓。

小二於是將二人請去了一處靠窗的位置,二人一並落座,楚稷隨口點了些菜。當中有一道松鼠桂魚引得勾起了顧鸞一些念想――掐指一算,若不平白出什麽變故,他為松鼠桂魚大發雷霆的時日怕是也離得不遠了。

魚肉鄉裏的官吏總是有的。若放在幾十年後,他已見慣不怪,便能橫眉立目地將事情辦了,自己不至於動氣傷身。

但眼前將至的這一回,他卻因為年輕氣盛真動了怒。

以至於……以至於後來有火沒處撒便一拳砸在墻上,倒被一個寸勁兒傷了筋骨,好生養了些時日才能提筆。

顧鸞到現在都記得那時“皇上為一條松鼠桂魚發了大火”的消息隨著南巡隊伍回宮而傳得闔宮皆知,六尚局的宮女無不津津樂道。她和同屋們一度私下裏覺得他是個脾氣不好的主兒,整個皇宮大半年都沒人敢吃松鼠桂魚。

日子隔得太久,她不太記得那具體是哪一年的事了,但應該也就是近一兩載。

這一回,她該會是隨行宮人中的一個才是。

――可不能再讓他傷了手了。

顧鸞自顧自想著,楚稷背後不遠處的樓梯上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咚――”

沉沉一聲,好似重物撞在木頭上的動靜,引得一樓的滿座賓客都往上瞧了一眼。

緊接著就聞樓上喝罵:“讓老子下不來台是吧?!”

是個粗糲的男音。

楚稷眉心微跳,扭頭往樓梯上看去,不及視線定住,慘叫驚起。一夥計從樓梯上翻滾而下,驚得滿堂寂然。

顧鸞一愕,與楚稷相視一望,正不知出了什麽事,樓梯上又有人氣勢洶洶地追下來,帶著一股濃重的酒氣,一腳腳踢在那夥計身上:“不識擡舉,叫你們不識擡舉!”

“客官,啊――客官!”夥計吃不住他這力道,只得慌忙抱住他的腳,那男子又一腳狠跺下去,跺得夥計渾身一陣痙攣,連腳也抱不住了。

“這位客官……”掌櫃得嚇得面色慘白,疾步從門口的櫃台後迎上,“這位客官,我是掌櫃。有什麽招待不周的地方,您跟我――”

話音未落,男子伸手在他衣領上一提,兇神惡煞地將他拎起來:“我告訴你,你這丟的可是大恒朝的臉!”

“這……”

罪名之大,把掌櫃給嚇住了。

男子甩開掌櫃,又沖著那夥計去。

夥計受了內傷,原正掙紮著往旁邊避,被一腳踩住後背,登時不敢動彈。男子擼起袖子,一臉橫肉,冷笑涔涔:“我年年隨家中長輩進京朝賀都要來你們得雲樓吃飯,在你們家花了多少銀子?如今可好,我在那莫格王子面前把你們誇得天花亂墜,你們――”

說及此處他又上了脾氣,接連兩腳狠踢下去:“你們老子要的菜上給別人是吧!是吧!”

這兩腳下去,夥計驀然嘔出一口鮮血。

顧鸞聽得窒息――她委實沒想到,如此大動幹戈,只因上菜有誤?由此可見這人實在是橫慣了的。

若楚稷先前聽著的消息說得就是他,那“欺壓百姓”的罪名扣給他分毫也不為過。

鬧得這樣過火,廳裏終是有人看不過眼,拍案嚷嚷起來:“天子腳下你撒什麽野!什麽莫格王子?喊出來看看,倒讓我們瞧瞧哪個王子這般小氣,能為著一道菜打成這樣!”

“是啊!”周遭不免有人附和。

“你再說?”男子怒極反笑,大步流星地走向那人,拽著衣領將他一把拎起,掄圓胳膊悍然打下。

“咣”地一拳,臨近的客人無不一陣膽寒。挨打的那個再這一拳之下直接暈過去,男子拎著他行至樓門口,往外一丟,又回身,一指那夥計:“這個,連帶著外頭那個,拉到城外找個沒人的地方料理了。”說著撣了撣手,“別臟了這京城的好地方。”

這話一出,廳中一片死寂。

天子腳下的百姓們見過的世面不少,什麽王公貴戚的事都聽得多了。敢這樣肆無忌憚的卻也少見,可見家世絕不一般。

旁人不敢吭聲,原本安心看著自家主子作惡的侍從們聽言卻起了勁兒,一擁而上,拖了那夥計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