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意志(5) 你要擊碎我的眼睛,余洲。……(第2/2頁)

樊醒正坐在河邊發呆。晚風拂動他的頭發,空中星辰列布,他看見半盞銀色的月亮。察覺有人靠在自己肩上,樊醒用另一只手摸摸余洲頭發,像撫摸一只濕漉漉的小貓。

他吻了吻余洲,微微笑著看他。

余洲眼睛通紅,還腫著,聲音也變得嘶啞:“樊醒。”

樊醒張開手臂,讓余洲鉆進自己懷裏。他們依偎在一起坐了很久很久,樊醒用手指抹去余洲臉上的眼淚,想了想,伸舌頭品嘗指尖的鹹味。

他要把這個味道牢牢記在心裏。

“明天走。”他說,“跟大家好好告別吧。”

余洲從他懷裏坐起來:“明天?”

樊醒:“盡快吧。我不知道‘縫隙’裏還會發生什麽。”

余洲:“還能發生什麽?”

樊醒不語。

余洲:“你很希望我盡快離開?”

樊醒:“你不希望盡快回到久久身邊?”

余洲的沉默讓樊醒有一瞬間的懊悔,他不該用久久來刺傷余洲。重新把余洲抱在懷裏,他親吻余洲的頭發,低聲說:“對不起。”

環抱樊醒的手臂在微微發抖。樊醒忽然想到,如果余洲回到Alpha時空,但沒有找到久久,那該怎麽辦?他將又回到過去的生活中:孤獨,乏味,正如他哭喊的,“沒有人愛他”。

想到這裏,樊醒忍不住捧起余洲的臉。落在余洲臉上的吻一開始還是克制的,隨後漸漸變得淩亂、瘋狂。

“快走……別逗留了。”樊醒說出這些話,幾乎是咬著牙,每一句都在剮他自己的心,“你再逗留,我就不舍得讓你走了。”

鼻尖抵著鼻尖,額頭抵著額頭,他緊閉雙眼,無法注視余洲的眼睛:“我想控制你,想禁錮你,把你永遠留在我身邊。我想在這裏制造一個只屬於你和我的‘鳥籠’,裏面永遠不會有其他人,你只能看著我,從現在直到死去……我死去或者你死去,在死去之前,你只能注視我。”

這些瘋狂的話樊醒從來不敢跟任何人說,哪怕安流,他也未曾吐露半個字。正因為瘋狂,他害怕會讓余洲受到驚嚇。這份從保護欲開始的眷戀之情,暗暗發酵,熊熊燃燒,他眼見著余洲和自己越來越親密,也眼見著分離之日一步步臨近。

他已經成為新的意志。他能夠控制縫隙裏的所有東西,包括歷險者余洲。

那些瘋狂的想法,樊醒已經有能力去實施了。

“但我不願意。”他睜開眼睛,黑色的眼眸裏閃動著金色的、如細小閃電一樣的光芒,淚水落到余洲臉上,“我永遠不會做讓你傷心的事情。”

他的聲音顫抖,像河面的漣漪,起起伏伏:“謝謝你抱過我。謝謝你來到這裏。謝謝你救我,喜歡我……”

“我愛你。”余洲嗚咽。

“……嗯,謝謝你愛我。”樊醒吻他,“回去吧,余洲。”

樊醒並不告訴余洲他會使用什麽方法送余洲回去。

無論余洲還是魚幹,都沒有多問。樊醒已經是新的意志,他自然有把余洲順利送回去的辦法。離別的前一夜他們都沒有休息,不停地、不停地說話,說累了、疲倦了,就在星夜下相互依偎。

余洲把深淵手記給父母看,還有柳英年的那本筆記本。

他還說起久久的事情,開心的不開心的,有無窮無盡的話要講。

“她一定在等你回家。”季春月總是這樣說。余洲當然知道,母親正在寬慰自己。他窩在母親的懷裏,假裝自己還是久久那麽一丁點兒大的孩子。

朝陽升起來的時候,小十從海邊回來了。她撈了許多漂亮的貝殼,強行打開余洲的背包,濕漉漉地倒進去。

“給你妹妹玩。”她說。

余洲:“謝謝。”他沒有提醒小十,“縫隙”裏的東西不能帶回原來的世界。

樊醒從滿包貝殼裏找出深淵手記,它仍舊幹幹凈凈,沒沾上一點兒濕痕。

余洲看著他,樊醒拍拍余洲腦袋。

“我要做什麽?”余洲問。

“什麽都不用做。”樊醒打開深淵手記,想了想,笑道,“不對,你需要做一件事。”

余洲竭力讓自己專注、認真,去想久久而不是自己身邊的夥伴和親人,好減少離別的悲愁。

但樊醒的下一句話還是讓他瞬間崩潰了。

“你要擊碎我的眼睛,余洲。”樊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