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巨虧(第2/4頁)

山光遠硬邦邦道:“剛剛都說了,下午要出去辦事。”

正門正打開,言夫人和言實正要並肩往外走,就聽見外頭有人啞著嗓子,高喊了一聲“報!”,而後便是一連串的鈴鐺聲,一個戴軍帽的腦袋頭頂翎羽,沖了進來,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在門口的青磚上。

言實一眼就知道那是軍中的信令兵,忙扶了他一把道:“新年好!別急,是找山爺嗎?”

信令兵似乎一路奔波凍得嘴唇發紫:“是、是!”

言夫人忙道:“你要不先坐下來暖暖身子!”

信令兵搖頭,沖過回廊來,滿臉焦急,單膝跪在山光遠面前,擡手道:“報!京中聖命,命順德府山總兵急速調兵還朝,領三軍歸於順德府並入京還朝!”

山光遠皺緊眉頭,府中許多人面面相覷,言昳抿緊嘴唇,只看他接過信令兵手中的木盒。

盒內應該是抄撰的公文旨意。

他展開來看了看,神色有些松動。

他想來想去,遞給了言昳:“你先看看。言將軍也來看看罷,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言昳快速的掃過,竟冷笑一聲,轉手就往火盆裏一拋。言實將軍大驚:“這、這怎麽就燒了呢!是說什麽?”

山光遠知道,那上頭文書,寫的簡直就是孤苦無依的年輕皇子字字泣血的祈求,以言將軍忠君護主的天性,怕是看了心頭很難不受震動。

他簡單道:“書文如剛剛信令兵所報,皇帝請我率大君回順德府,也要我進宮面聖。”

言昳嗤笑一聲:“因為看了也白看,這上頭寫的再情真意切,但也未必是睿文皇帝的意思。你對宮裏的狀況,還是不了解。”

在場的,只有寶膺對這話不是十分驚訝,其余人面上或多或少現出震驚。

山光遠:“蒙循進京、京津物價飛漲、鐵路不受管控、進京主路重查通關牒文。我聽說過的這些端倪,都與此有關吧。”

言實皺緊眉頭,兩只手攥起來:“這、這是要變天啊!”

山光遠知道,如果這公文不是睿文皇帝寫的,那就只能是梁栩騙他歸京,不論是想殺他還是想利用他,山光遠都不會落得好。

哪怕真的是睿文皇帝,請他回去,也只是將他和他的兵當做在權力鬥爭中為他保駕護航的肉盾。

山光遠見過太多這個時代的忠君者的下場。

更何況他對睿文皇帝都沒有多少信賴或仰慕,不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回去的。山光遠扶凍僵的信令兵到屋內的圈椅上坐,命下人將暖爐和熱水取來替他取暖。

山光遠回身看言昳:“你認為什麽時候回去最合適?”

或許在座之中,手裏牽線最多的就是言昳,她看著只像個老板似的翻著賬冊,誰知道她劃掉的賬目上,會不會有決定某個兵閥戰爭輸贏的糧草兵武,亦或是控一地交通樞要的鐵路?

言昳笑:“給自己放個假吧。到元宵如何?”

她似乎又不生他的氣了,或者是大事在前,她也不在乎那些小情小意。

言昳轉頭問寶膺:“韶星津現在身在何處?”

寶膺:“他似乎與西安府和某位會內人士見面。那位會內人士在太原、保定、山東等地都很有名聲威望。”

言昳知道他總有隱秘又準確的消息來源:“是誰?”

寶膺緩緩頷首道:“顏坊。”

言昳一怔。寶膺那表情,應該是連言昳母親的一些事情也略知曉。

顏坊,就是言昳生母趙卉兒的初戀情人,大明知名的刑部決斷清官,說他是這幾十年的顏青天也不為過。

顏坊也加入了士子共進會嗎?

韶星津對各路士子官員的拉攏力,真是不一般。

她短暫的蹙眉一下,迅速對輕竹道:“讓韶星津盡快來鳳翔府。”

她囑咐過,就露出喜氣的甜笑,推著言夫人他們,道:“我是忙了些,可別因為我耽誤了事兒,你們去廟會玩嘛。雁菱一直那麽期盼呢——”

言家幾人正要再度起身離府,忽然外頭又一次傳來高亢的呼喊聲:“報!”

又一名穿著暗黃色綢褲,背三色令牌且佩戴翎羽的信令兵沖進了府宅,急道:“言將軍,朝中有令!命您速速歸京!”

……

言實收到了幾乎跟山光遠同樣的公文,只是更急迫,更微妙,皇帝請求他立刻帶兵至天津,接手天津水師。

言實有些猶豫。宣隴一朝雖然紛爭不斷,有段時期京師附近也兵閥亂鬥,甚至到了白熱化的地步。可他一直是巍然不動的中立保皇黨,也借此在諸多武將倒台的時代存活了下來。

言實打仗也是健實、可靠的風格,他天生性格如此,自然也會覺得曾經的自保方式是好用的,面對這一次的危機,也想成為讓人挑不出錯的中立保皇黨。

他的意思是,如果接手握緊了天津水師,只要他不犯大錯誤,決定只支持在皇位上的人,不論是睿文皇帝站穩了還是倒台了,他都不至於死的太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