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心機

言昳看他裹著的綢被掉下去, 忍不住挪開眼,又覺得摸都摸了,看一眼又怎麽了, 強把腦袋擰回去, 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盯著他的上半身。

她無所謂的是他的全|裸,山光遠卻敏感得認為她的表情, 是對他的無所謂。

無所謂他繼續在她身邊, 還是離開。

山光遠心底撕裂拉扯起來。

他要是但凡記著點自己恪守的做人原則、自尊自愛, 都應該離開, 都應該說絕對不要再跟她見面。他不能去當這個插足者, 當這個揮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廉價情人……

可他渴望她太多年了, 哪怕他依然也沒得到她的愛,可就單單是這親昵, 是這夜裏的相擁,就讓他化作春泥, 毫無鐵骨,哪怕是當下腦子裏閃過昨夜她的一點喘息, 一點眸光, 他至今還脊梁發軟。

但每當他心裏泛起癡迷的柔情, 就會有另一個聲音在他腦中不停地訓斥他。

言昳半靠在床沿,她甚至伸手去拿床頭的冷茶的時候,目光都沒挪開他身上。山光遠愈發感覺……她是純粹的食色饕餮。他羞恥起來,彎下腰去,將綢被撿起來,遮住身子,隱隱怒道:“你別看我了!”

言昳扁嘴:“好看還不能看了。”

山光遠:“……”

言昳立刻咧嘴笑起來:“你喜歡我誇你不是嗎?”

山光遠撿起外衣,想要穿上褲子, 卻發現言昳真的一點都不收回目光去,他瞪了她一眼,言昳咋舌:“沒必要這麽生氣吧。”

山光遠快被她氣笑了:“我還不能生氣了?!”

言昳噘著嘴,攏了攏烏雲般蓬松的長發:“你又沒吃虧,我還幫你破處,讓你別再到三十多歲還當個愣頭青。難道跟我在一塊不快活嗎?再說,你昨兒也嘬了我好些口呢,我才吃虧了呢!”

她說著掀開被子,山光遠正在彎腰撿中衣上衣,余光注意到她掀開被子,頭皮發麻,腦子裏幾乎敲鑼打鼓的喊“別看她!看了你就輸了!”

可是他連自己昨兒的整個人都管不住,更何況一雙眼,忍不住挪去,心裏暗暗咽了下口水。

她腰細臀腴,臂肩豐潤,膚若羊脂,半側躺著,曲線起伏若河谷江嶺,身上點點紅痕,確實不可能出自他人。

山光遠覺得攥衣服的手都像是虛空中捏住了她的身子,他頓了頓:“……彼此彼此。”

言昳看著他身上的疤,也承認。

他神情並沒有緩和多少,仍舊一副眉頭緊蹙,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腳尖勾了一下,懶散撒嬌道:“我身上累了,而且感覺黏糊糊的不舒服。你幫我弄點熱水吧。”

山光遠繞過屏風,背過身去穿褲子衣裳,對著鏡子把衣襟捋平,半晌才道:“……嗯。”

言昳笑起來。

她越笑,他越覺得她滿身都是混蛋得逞的囂張得意,眉頭擰的更深。

他穿戴差不多,轉過頭來,他是那種又愛幹凈又能把自己照顧的很妥帖的男人,抓了點水就能將發髻攏的一絲不苟,鐵簪與黑布扣緊。

他又變成了風中松竹般的軍人,但言昳偏要在他前頭軟的像塊綢緞,她伸著腳尖指揮道:“這屋地板下頭都有黃銅地龍,所以熱水不用出去拎,你到那邊側間屏風後頭,應該有黃銅水口。”

山光遠去側間,才發現這就是她沐浴的地方,水口下頭有竹管,只要打開後稍等一會兒,便會順著竹管到浴桶裏,旁邊也有冷水陶缸。他放了會兒熱水,也想趁此腦袋靜一靜。

……其實她跟寶膺的婚事還沒算完全定下來,若是他想想法子,能不能讓她放棄跟寶膺成婚?

……不對,不行!她都沒把他當回事兒,他自己上趕著偷情也就算了,還要拆散正主,他是人嗎?!

他靠著門框,又忍不住悲觀的想:他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做夫妻就不只是嘴上饞就夠了,她估計考量權衡過很多利益。他自顧自的想能用陪睡這種方式,就讓她放棄預定的婚事,轉頭跟他成婚——

說難聽的,這跟外室覺得自己能靠跟老爺困覺當上正妻有什麽區別。簡直天方夜譚。

至少、至少他也要晾一晾她,也晾一晾自己。

萬一過了半個多月,他就走出來了,能做到對她愛搭理不理了呢?

但萬一過了半個多月,她也覺得沒勁,幹脆就放棄了對他的興趣呢?

這心態,這糾結,山光遠聽到自己對自己無盡的嘲笑,他腦袋狠狠磕了屏風一下,就聽見言昳在外頭又叫喚起來,聲音含著蜜:“哎呀,我走不了嘛。”

他轉身出去,以為她在床上,卻發現她裹了件長衣,已經坐在西洋鏡前頭梳頭發,她攏著頭發道:“我走路不舒服,你抱我去擦洗。”

山光遠愣了一下,才理解她說的走路不舒服的原因,臉上騰然紅了起來,清了清嗓子,彎腰來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