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難堪

言昳有點崩潰:“為什麽跟你剛見面沒多久, 又要騎在同一匹馬上逃命了!”

山光遠更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看她掙紮的厲害,直接按住她的腰:“要進城吃螃蟹的不是我。”

言昳哪能承認如今局面跟她要來城裏浪有關, 直咬牙罵道:“都怪梁栩那個瘟神!”

她怎麽挪動都覺得奇怪, 山光遠擰眉,按著她腰的手收緊了幾分:“你想掉下去摔死嗎?”

言昳不高興, 但這會兒街道上紛亂起來, 大規模罷工遇上了高調出行的王爺, 事情必然會變成大混戰, 她只好抓著馬鞍前側的樁頭, 強忍著脾氣, 悶悶不說話。

不過不比之前倭患的時候,是作惡者對普通人的屠殺與制造混亂。現在的局面, 只是大家都想無頭蒼蠅一樣亂轉。

山光遠只把手放在刀鞘上,並沒打算拔刀。

他竟然看著言昳也伸手, 從腰間小袋中,拿出了一把尺寸不過比巴掌大一些的黑色小□□。

他嚇了一跳, 連忙按住她胳膊:“你要幹什麽?”

言昳掙紮:“幹嘛, 我也要自保呀。”

他想起來, 五年前遇到危險的時候,她就曾恨恨的說,自己有把槍就好了。

結果到現在,她還真的隨身帶一把小槍。

山光遠看她纖細的手指放在扳機口處,真怕她不小心走火打傷了自己,急道:“你會用嗎?!”

言昳擰過身子,氣盛道:“你以為我是拿了個小玩具嗎?我學了的!”

山光遠抓住她端槍的雙手,手指卡在扳機處, 強行把她胳膊提起來:“你要是學了,就把槍口擡起來對著天,別朝下。否則走火會打到你的大腿或者是馬頸的。先別上膛。”

言昳扁了一下嘴,還算是聽話的擡起胳膊,悶聲道:“知道了,將軍。”

她確實只找過幾個槍兵學過,但能力也僅限於打中花瓶什麽的,對於馬上持槍,她一竅不通。

京津道路泥濘彎曲,河道密布,斜坡上偶爾有些石板鋪路,也修了些矮台階,山光遠身下這匹馬,在城鎮中跑的略顯踉蹌。

言昳感覺自己就跟在一輛不停刹車的公交車上,山光遠都快把她擠下馬了,她氣惱的放下一只持槍的手,去錘他大腿:“我不管!你不帶兩個馬鞍,就是思慮不周!而且你大腿為什麽硬的跟石頭似的!”

山光遠也後悔了。

每個人都是對自己的外表不熟悉,對常常見面的人卻了如指掌。重生後,他一直總覺得自己是個成年人,但言昳還是個小少女。

總之就是還沒長大似的模樣。

哪怕重逢之後,他確確實實看到她身材的變化,她五官的成熟,但因為言昳在他面前性格幾十年如一日的嬌氣蠻橫,山光遠就總覺得——她還是個小少女。

但現在真擠在一匹馬上,他可算是知道為什麽總說女人軟了。

她明明只是不舒服的晃,在他握韁繩的臂彎間,便像是塊杏仁豆腐、羊脂奶糕似的亂撞。她看著像是有一把窄腰,一雙細胳膊,應該也有骨頭有硌人的地方,可他因路上險情將胳膊收軟幾分,卻只感覺像是一雙筷子夾住了酥軟蒸肉……

他現在終於理解,上輩子這個時候,言昳在京中艷名遠洋,萬人肖想,多少人總用一些肉菜的名字形容她,仿佛只有味覺的享受才能通感聯想到她的葷濃嬌麗。

山光遠前世也是因為天生性格異於常人,他既不理解那些男人對言昳的渴望,也瞧不起他們的膚淺。

他覺得只有自己見過真正的不虛假的她。

但現在,山光遠遲遲的好像又理解了那種庸俗膚淺卻又不可能掌控的渴望,到底為什麽誕生了。

他心裏復雜起來,好像覺得自己的愛變了味,自己也變了味。

言昳還是對天津的街巷有些了解,指揮著山光遠往出城的方向走,只是這間隙還沒忘了氣鼓鼓的擰著指甲要掐他大腿。

山光遠本來就不怕疼,但言昳指甲確實尖利,他衣褲又穿的單薄,讓她這樣沒完沒了的騷擾下去,他非要心裏更亂更難受不可。

言昳嘴上不停,一邊掐人一邊使喚他東奔西跑。山光遠忍不住“嘶”了一聲,撥開她的手:“別掐了。”

她沒輕沒重的,好像這會兒才意識到他也疼,趕忙收回手去,不安心虛的回過頭拿眼睛瞟他。

山光遠眉頭緊皺不理她。

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剛剛掐過的地方,表達了一點點愧疚。

言昳這手輕輕軟軟一摸他的腿,山光遠簡直是汗毛恫立,腿一緊,僵住後背往後躲。整個人若是把角弓,幾乎要發出繃緊拉滿的嘎吱聲。

他喝道:“手拿開!”

言昳哪知道原因,扁嘴:“小氣鬼,掐你兩下就跟我翻臉了。”

罷工者和城防軍沒到這邊的街道上來,眼見著再穿過幾條巷子,就能跑上離開天津衛的大路,他松了口氣,將剛剛拔出幾分的刀往刀鞘裏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