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萬歲爺您聖明。)

這是怎麽話說的?頤行和銀朱都傻了眼,不知道哪裏觸犯宮規,要被現拿去問罪。

此時吳尚儀得了風聲,匆匆忙忙趕來,站在門外道:“老姐兒幾個,給透個底吧,怎麽大夜裏過來拿人呢。”

這些精奇原都是老相識,究竟出了什麽事兒,好歹事先知道情況才有對策。畢竟是尚儀局的人出了岔子,倘或事態嚴重生出牽連來,自己也脫不了幹系。

可那些精奇嬤嬤也不是好相與的,雖說早前和吳尚儀在一起共過值,後來各為其主,不過點頭的交情,面兒上敷衍敷衍也就完事了。

其中一位嬤嬤笑了笑,“尚儀在宮裏這些年,竟是不知道各宮的規矩,貴主兒的示下,咱們只管承辦,不敢私自打聽泄露。興許沒什麽了不得的,只是把人叫去問個話,過會子就讓回來了,也說不定。”

精奇嬤嬤們打的一手好太極,三言兩語的,就要把人領走。

頤行擋在頭裏,雖然知道沒什麽用,但她眼下真沒有別的辦法了,唯有好氣兒哀告:“嬤嬤們,是不是哪裏弄錯了呢?銀朱時時和我在一起,我敢下保,她絕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兒啊。”

然而精奇嬤嬤們哪裏是能打商量的,兩個膀大腰圓的出列,像拎小雞仔兒似的,把銀朱提溜了起來。另兩個哼哈二將一樣站在房門兩掖,為首看著頗有威勢的那位,斜瞟了頤行一眼,“喲”地一聲,嗓門拖得又尖又長。

“您就是尚家的姑奶奶呀?慣常聽說您是穩當人兒,可別攪和進這渾水裏。您讓讓,永和宮帶人,還沒誰敢出頭阻撓呢。咱們都是粗手大腳的婆子,萬一哪裏疏忽了,冒犯了您,那受苦的可是您自己。”

兩個精奇拖住銀朱就要往外走,頤行一慌,忙拽住了銀朱的袖子,“好嬤嬤,我和她是焦不離孟的,要是她有什麽錯,我也得擔一半兒。求您帶我一起去吧,見了貴妃娘娘,我也好給銀朱分辯分辯。”

領頭的那位精奇一哂,“沒想到,還是個滿講義氣的姑娘呢。這滿後宮裏頭只有躲事兒的,還沒見過自己招事兒的。你們一間房裏統共三個人,兩個人紮了堆兒,那另一位……”忽然想起什麽來,葫蘆一笑,“另一位不是吳尚儀的幹閨女嗎,怪道吳尚儀急得什麽似的………回頭瞧貴妃娘娘示下吧,沒準兒也有請含珍姑娘過去問話的時候呢。”

領頭的精奇說完了,揚手一示意,兩位嬤嬤把銀朱叉了出去,剩下兩位一頭鉆進了屋子裏。

頤行且顧不上其他,反正她們的荷包比臉還幹凈,不怕丟失什麽,便在後面緊跟著,好讓銀朱安心。

銀朱平時蠻厲害的人,這會兒也慌了手腳,哆哆嗦嗦說:“我怎麽了……我沒犯事兒呀。姑爸,我行的端坐的正,從不幹喪良心的事兒,您是知道我的……”

頤行說是,“我知道。想是裏頭有什麽誤會,等面見了貴妃娘娘,把話說明白就好了。”

嘴上這麽說,心裏頭到底還是沒底。宮裏到了時辰就下鑰,為了把人帶到永和宮,得一道道宮門請鑰匙,要不是出了什麽大事兒,大可以留到明天處置,做什麽今晚就急著押人?況且來的又都是精奇嬤嬤,這類人可是能直接下慎刑司的,尋常宮人見了她們都得抖三抖,頤行嘴裏不說,暗中也掂量,這回的事兒怕是叫人招架不住。

從瓊苑右門穿過禦花園到德陽門,這一路雖不算遠,卻也走出了一身冷汗。天黑之後夾道裏不燃燈,只靠領路精奇手裏一盞氣死風,燈籠圈口窄窄的一道光從底下照上去,正照見精奇嬤嬤滿臉的橫肉絲兒,那模樣像閻王殿裏老媽子似的,透出一股}人的邪性。

終於進了永和宮正門,裏頭燈火通明,裕貴妃在寶座上坐著,兩旁竟還有恭妃和怡妃並婉貞兩位貴人,三宮鼎立,組成了三堂會審的架勢。

領頭的精奇垂手向上回話:“稟貴主兒,焦銀朱帶到了。”言罷叉人的兩個把銀朱往地心一推,卻行退到了一旁。

頤行膝行上前扶她,銀朱抖得風裏蠟燭一般,扣著金磚的磚縫向上磕頭,“貴妃娘娘,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

上頭有人哼了一聲,那聲氣兒卻不是裕貴妃的,分明是那個專事尋釁的恭妃,“還沒說是什麽事兒呢,就忙喊冤,這奴才心裏有沒有鬼,真是天菩薩知道。”

所以說恭妃這人不通得很,自覺不曾行差踏錯卻被拿來問話,世上有哪個人不是一頭霧水,不要喊冤?

貴妃眉目平和,垂著眼睫往下看,殿上兩朵花兒依偎在一起,大有相依為命的味道。

她嘆了口氣,從頤行身上調開了視線,只對銀朱道:“本宮問你,今兒你幹過什麽事兒,見過什麽人,又說過什麽話,自己好好回想回想,老實交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