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萬歲爺您聖明。)(第4/6頁)

兩個人出去,比銀朱一個人被攆出宮好,就算是擺攤兒賣紅薯也有個伴兒。焦家是包衣出身,為帝王家效命的名聲看得尤其重,銀朱這一回家,日子九成是要天翻地覆。尚家則不同,官場上算是完了,後宅裏頭女眷不充後妃,並不是多麽掃臉的事兒。況且家裏尚且有點積蓄,做個小買賣不為難,她就帶上銀朱,為這兩個月的交情另走一條路,也不冤枉。

至於大哥哥和大侄女,她真在宮裏混不下去了,也只好看各人的造化。說實話她心氣兒雖高,想一路爬上去也難,從宮女到妃嬪,那可是隔著好幾座山呐,恐怕等她有了出息,大哥哥和大侄女都不知怎麽樣了。況且年月越長,出頭的機會越小,到最後役滿出宮,這幾年還是白搭,倒不如跟著銀朱一塊兒出去,回家繼續當她的老姑奶奶。

頤行算是灰了心,對這深宮裏的齷齪也瞧得透透的了,可她這麽一表態,倒讓裕貴妃犯了難。

怡妃和恭妃當然喜出望外,她們就巴望著這位老姑奶奶出去,一則拔了眼中釘,二則也讓裕貴妃不好向皇上交代。但作為裕貴妃,暫且保住老姑奶奶是底線。她本是很願意把銀朱打發出去的,卻沒想到頤行講傻義氣,打算同進同退。這麽一來可就不成了,她要是真跟著走了,皇上問起來怎麽辦?自己這貴妃雖攝六宮事,畢竟不是皇後,也不是皇貴妃,後宮裏頭貴妃本來就有兩員,萬一皇上又提拔一個上來,這兩年好容易積攢的權,豈不是一夕之間就被架空了?

貴妃攥了攥袖子底下的雙手,“宮裏頭不是小家子,說攆人就能攆人的,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什麽?”恭妃得理不饒人,“人證有了,物證也有了,難不成貴妃娘娘偏不信邪,非得床上拿了現形兒,才肯處置這件事?”

當然關於貴妃受皇上所托,看顧尚家人這件事兒是不能提及的,大家只作不知情,也不會去當面指責貴妃存在包庇的嫌疑。

怡妃涼笑,“我們是沒見過大世面的,宮女子和外頭喇嘛結交,在咱們看來可是天大的事兒。貴妃娘娘要是覺得不好決斷,那明兒報了太後,請太後老佛爺定奪,也就是了。”

恭妃和怡妃好容易拿住了這個機會,就算平時彼此間也不大對付,但在這件事上立場出奇一致,就是無論如何要讓貴妃為難。誰讓她平時最愛裝大度,扮好人,皇上還挺倚重她,讓她代攝六宮事。她不就是仗著年紀大點兒,進宮時候長點兒,要論人品樣貌,誰又肯服她?

所以恭妃和怡妃半步不肯退讓,到了這個時候,必要逼貴妃做個決斷。

裕貴妃倒真有些左右不是了,蹙眉看著銀朱道:“你們小姐妹情深,互相弄個頂罪的戲碼兒,在我這裏不中用。你說,究竟這塊牌子是哪兒來的,是那個喇嘛給你的,還是尚頤行撿的?你給我老老實實交代,要是敢有半句假話,我即刻叫人打爛了你!”

一向和顏悅色的裕貴妃,拉起臉來很有唬人的氣勢。銀朱心裏頭一慌,加上也不願意牽連頤行,便道:“回娘娘話,牌子真是撿的,是奴才前兒在供桌底下撿的,和頤行沒什麽相幹。要是撿牌子有罪,奴才一個人領受就完了,可要說這牌子是和喇嘛私通的罪證,奴才就算是死,也絕不承認。”

這時候旁聽的貞貴人陰惻惻說了話,“這丫頭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娘娘們跟前,就由得她鐵口?”

尚家老姑奶奶一時動不得,這焦銀朱還不是砧板上的肉?恭妃經貞貴人一提點,立刻明白了,拍案道:“來人,給我請笞杖來,扒了她的褲子一五一十地打。我偏不信了,到底是刑杖硬,還是她的嘴硬!”

恭妃畢竟位列三妃,是貴妃之下的人物,憑她一句話,邊上立刻撲上來幾個精奇,兩個人將頤行拖拽到一旁,剩下的人用蠻力將銀朱按在了春凳上。

宮女子挨打和太監不一樣,平時不挨嘴巴子,但用上大刑的時候為了羞辱,就扒下褲子當著眾人挨打。且宮女有個規矩,挨打過程中不像太監似的能大聲告饒,拿一塊布卷起來塞進嘴裏,就算咬出血,也不許吱一聲。

“啪”地,竹板子打上去,銀朱的臀上立刻紅痕畢現,她疼得抻直了雙腿,把自己繃成了一張弓。

頤行心急如焚,在邊上不住哀求,“娘娘們行行好吧,她是清清白白的姑娘,不能挨這份打呀……”

可是誰能聽她的,裕貴妃因有物證在不好說話,恭妃和怡妃面無表情,眼神卻殘忍,仿佛那交替的笞杖發泄的是她們長久以來心頭的不滿,不光是對這宮廷,對裕貴妃的,更是對死水般無望生活的反抗。

精奇嬤嬤們下手從來沒有留情一說,杖杖打上去都實打實。銀朱很快便昏死過去,上頭還不叫停,頤行看準了時機掙脫左右撲上去阻攔,精奇手裏竹板收勢不住,一下子打在頤行背上,疼得她直抽氣,差點沒撅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