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進來的人皮膚黝黑,面頰上有一坨酒紅,身上的盔甲在火光的映照著暗紅色的光,配著他猙獰的笑,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修羅魔鬼一樣嚇人。

這個人她認得。

是那次酒席上的李將軍,前幾日從山下回來,也是這個人迎接的傅景之。

一個酒氣熏天的人突然闖進來,這讓枝枝瞬間警覺起來。她偷偷用手握住腰間的短劍劍柄,靠著紗帳站起來問道:“將軍是來尋殿下的嗎,殿下今日出去巡查兵營,還沒有回來。”

聽了這話,李牧猖狂的笑了兩聲,反而大步上前,顯的更加急切了:“那傅景之,我敬他時,他便是個監軍,我不敬他,他如今早不知道被扔道哪個山溝溝裏喂狼去了。”

他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他已經派人把傅景之給殺了。

軍營中斬殺監軍,視為叛逆。

枝枝瞪大了雙眸,顯然是很震驚的。

李牧獰笑著靠近,甚至已經開始撕扯自己的腰帶,眼看著就要撲上來:“小美人,以後你就是我的了。”

枝枝慌張的用兩只手背在身後,一同握住匕首。

一個力大威猛,常年征戰沙場的將軍,就算他此刻看起來是喝了酒了,她一個弱女子也完全沒有一絲勝算的。

千鈞一發之際,營帳外面傳來了急促促的喊聲:“將軍,出大事了。”

突然被打斷,李牧的臉上浮現出不耐的聲色,煩躁的問:“什麽大事,非要這時候打擾我,等我辦完事再解決也不遲。”

“慕容烈突然舉兵進攻,將軍,等不得了。”外面的人聲音快要撕裂,就差闖進來了。

看到已經近在咫尺的人又折返出去,枝枝渾身的力氣好像透支了一樣,軟軟的癱坐在了地上,額頭細密的汗珠像被雨淋過一樣,打濕了她的內衫。

一陣冷風吹起營帳的一角,進入的涼氣讓她清醒了一些,繼續緊緊的握住那把鑲滿了寶石的匕首。

依照方才聽到的只言片語,她已經可以斷定,李牧將軍是反了,要叛離朝廷,聯合的應該就是那個叫慕容烈的,如今那個人又反悔了。

坐在營帳中都能聽到外面的馬蹄聲和兵馬調動的聲音。

外面肯定是亂成一團糟的。

枝枝握緊匕首,走到營帳門口。

李牧那個狗賊竟然還派了兩個小兵守著她。

她又折返回營帳中。

聽著外面兩個小兵竊竊私語。

“方才將軍掀開營帳進去的時候,我可是看到了,裏面真有一個活色天香的大美人,比我們在花樓瞧見的花魁都漂亮。”

另一個輕蔑的哼了一聲,笑的猥瑣:“那是自然,這可是六殿下都要帶回去做貴妾的美人,如今六殿下失蹤,又要成咱們李將軍的新歡了。”

“說不定將軍享用過後,咱們也可以趁亂進去嘗嘗鮮,只要不弄死了,將軍總不會把我們殺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了。”

枝枝聽著這話,就算身處暖如春光中的營帳,她也是遍體生寒。

又聽了半天號角馬蹄聲,似乎有一部分人馬離開了兵營,想來應該是去防守那個慕容烈的進攻去了。

外面兩個小兵似乎是非常冷,一直在跺腳,“將軍帶了那麽多人出去,回來以後別人有了戰功,就可以吃熱湯大肉,我們卻要在這裏受冷。”

“一天就能吃一頓稀湯寡水,去戰場上怕是也沒力氣和命回來。那狗朝廷,克扣軍餉,讓咱們兄弟白幹。我現在就盼著將軍早日成功,我可以領了餉銀,回家種兩畝地,老婆孩子熱炕頭。”

枝枝抱著肩膀坐在營帳的地下,營帳裏的碳火接連燃盡,溫度慢慢降了下來。

約摸著時間到了午時,一個小兵道:“都到飯點了,我看別處的都去吃飯了,我去拿點飯菜回來,你守在這裏,晾他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也跑不了。”

“去吧,記得給我的那一份帶回來。”

大部分兵馬都出去應戰了,如今軍營裏的士兵也不多。如今到了午時,他們也應該是去吃飯去了,這是軍營裏守備最松懈的時候。

“軍爺?”枝枝試探性喊了一聲。

“有啥事?”那人應道。

只要他願意跟她搭話,就說明這事有可能辦成。

“軍爺,妾身一天都沒吃東西了,方才起來吃糕點,一腳被絆倒了,如今起不了身,軍爺能扶妾身去塌上躺著嗎?”

她故意軟了聲音說話,聽得外面的士兵骨頭都酥了,搓搓手就要進去。

美人恩,不可負。

卻不知這美人恩也不是誰都能消受得起的。

他剛掀開營帳的半邊,簾子露出他的胸口,一把匕首就直入那處,匕首拔·出來,他的身子應聲倒地,鮮血才流出來。而他連美人的面都沒見著。

哐當一聲,匕首應聲落地,枝枝才遲鈍的哭出來。

令人慶幸的是傅景之給她的這把匕首足夠的鋒利,而士兵的盔甲也是粗制濫造的。否則以她的力氣,怕是沒這麽容易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