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8頁)

不久後魏公館就迎來了新的女主人——戴晚清。

自古帝王配美人,外人瞧著魏之深與戴晚清也算天作之合。可陸曼笙卻覺得不盡然,這樣的男人什麽都有了,會缺一個貌美的女子?而像戴晚清這般的女子也是如何景致都看盡了,應當也不在乎一個多情或是絕情的男人。

陸曼笙少與南煙齋之外的人深交,但這個戴晚清是個例外。且不說陸曼笙喜歡她的戲,這樣千寵萬嬌的女子,竟難得是個嬌俏可人的好性子。

戴晚清對陸曼笙很是客氣,常來往南煙齋做客買東西,是南煙齋的貴客,二人也算得上親近。但最近戴晚清已有三個月都未曾來找過陸曼笙了,聽說是反反復復病了好久。

捎著陸曼笙的汽車暢通無阻地進了租界來到魏公館,魏公館門口站著攜長槍站姿端正的手下,敢在恒城公然持槍,魏之深的勢力可想而知。

魏管家領著陸曼笙從正門拐進後花園,經過時瞧見丫環奴仆皆是安靜做活,沒有人擡頭來看客人,想必是魏之深馭下嚴謹。

魏管家對陸曼笙低聲解釋道:“戴小姐夢魘已經有月余了,來來回回看了好些大夫都治不了。聞著南煙齋的安神香會好些,可焚香終究是治標不治本。實在是沒辦法,才來打擾陸老板。”

“無妨,我與戴小姐也算是有過命的交情。”陸曼笙低聲說話。

陸曼笙所說的過命交情,是一年前二人同在雲生戲院看戲時,遇到了鬧事的劫匪。陸曼笙剛巧救了戴晚清,等警察尋來時二人平安無事。之後戴晚清就常來南煙齋,二人便有了來往。

陸曼笙接著問道:“不知道戴小姐都夢到了什麽?”

“這……”管家欲言又止,閃爍其詞,“陸老板親自問問戴小姐吧,老身也不清楚。”

聽這欲蓋彌彰的語氣,像是在忌憚著什麽。陸曼笙便不好再問,跟隨管家走進花園。今日魏之深並不在,戴晚清正坐在花園裏喝茶,面容有些憔悴。她遠遠地見到陸曼笙,面露歡喜地起身相迎:“陸姑娘。”

“結心,給姑娘上龍井。”戴晚清吩咐,結心應聲而去。

陸曼笙坐到戴晚清的側手,仔細端詳,這才發現戴晚清的眼下烏青,面頰幹瘦,不像是一般病痛之象。待結心上了茶,戴晚清才惴惴不安道:“陸姑娘,實在不得已才將你請來,我這幾月晚上都睡得很不安生,耳邊常有鳥鳴聲,時常夢到黃鶯在籠中掙紮而死。那叫聲太過真實,令人害怕。”

分明說的是夢境,但戴晚清的神情就像親身所經歷一般慌亂。

陸曼笙蹙眉:“戴小姐有養黃鶯?”

結心貼心地邊斟茶邊替主子作答:“陸姑娘,我家小姐不曾養鳥,魏公館的規矩是不許養鳥的。”

陸曼笙思忖片刻道:“那倒是怪了。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戴小姐沒有養過黃鶯,卻日日夢到黃鶯泣亡,倒更像是有人想托夢與戴小姐說什麽。”

戴晚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身後的丫環結心聞言卻臉色一變。

那丫環的異樣陸曼笙裝作沒看見,將帶來的香料遞上,斂眸溫聲道:“之前給你的安神香聽說有些效用,這次我改了幾個配方,更溫和些,若是夢魘了醒來也不會那麽頭疼。”

戴晚清如獲至寶,欣喜道:“謝謝陸姑娘。請了好幾個大夫都說我沒有生病,如此下去倒顯得我小題大做、無病呻吟了,你卻信我。”

戴晚清養病許久,難得見親友,二人就在這花園中閑談許久,也沒有找到夢魘的因由。見天色將晚,陸曼笙準備告辭。

“啊——”淒厲的尖叫忽然從花園南側傳來。

“是結衣的聲音。”結心慌張地看向戴晚清,有些手足無措。

陸曼笙和戴晚清相視而驚,一同起身朝著尖叫聲處走去。戴晚清邊走邊解釋道:“結心與結衣都是跟著我的,這幾日結衣身體不好,就讓她休息了。不知道怎麽回事,她那樣子好像是被什麽嚇到了,有些瘋魔。”

結心也顧不得許多,接話道:“這幾日結衣和魏小姐一般,說聽到了鳥聲,我本是不敢說的……”

聽結心這樣說,戴晚清面色有些不大好,憂心忡忡地看著陸曼笙,陸曼笙只得給她一個寬慰的眼神。

遠遠地只見廊下一個丫環癱坐在地上,身旁站著幾個也是聞聲趕來不知所措的下人。戴晚清急忙問那丫環:“結衣,怎麽回事?你為何不在房間休息?”

那坐在地上的丫環衣衫淩亂,面色慘白,用手指著地上的一團汙跡,驚叫著說:“有……有鳥食,怎麽會有鳥食,魏公館裏養鳥的只有她,一定是她回來了……”

身旁的下人朝著結衣指著的地方湊近看去,等看清後也皆是嚇得連退幾步:“是,真的是鳥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