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3/3頁)
換言之,其他的感情都是由此產生的幻覺。
對此,傅宣燎不認同地發出疑問:“那你為什麽留著那些東西?僅僅因為身體的依戀?”
時濛一哽,沒想到話題又繞了回去。
他開始沒辦法地編瞎話:“搬家的時候,混在行李裏面,忘了丟掉。”
“是嗎?”
“……嗯。”
“時濛。”傅宣燎忽然喊他的名,“你擡頭,看著我。”
時濛不肯擡,又被那只溫熱有力的手捏住下巴,扳成面對面的姿勢。
時濛只好閉上眼睛。
然後,他又聽見傅宣燎用很近很輕的聲音喚他,嘆了口氣,問他:“時濛,承認還喜歡,就這麽難嗎?”
那聲音很沉,裏面有疲憊,有痛苦,還有濃重到要將人壓垮的哀傷。
是一種無能為力,也是這些日子來傅宣燎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負面情緒。
時濛看不到,便當做沒聽清,直到聞見一陣古怪的焦糊味,不得不睜開眼睛。
自從剛才在路上將外套脫下來要給他披,即便被拒,傅宣燎也沒再把衣服穿回去,而是挽在臂間。
因此他此刻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時濛無意識抵在身前的手,令尚未熄滅的煙頭燙穿那層布料,直直戳在他胸口上。
移開已經來不及,煙頭將那襯衫燙出一個焦黑的洞,竄起裊裊黑煙。那洞很深,顯是燙穿了皮膚直達血肉,可以預見不久的將來,會愈合成一個圓形的、深紅色的疤痕。
和文身一樣不可逆,是但凡活著就永不磨滅的印記。
時濛因為目睹到的場景心跳攀升,呼吸暫停,被燙的人卻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或是遲鈍到來不及出聲,只被生理的不適感弄得微微皺了下眉。
倒是看見時濛被嚇到失語,傅宣燎上前握住時濛的手腕,不讓他再亂動:“小心燙到手。”
可惜沒什麽說服力,因為他的手上已經落了兩處煙疤,時濛早就看到了,在他剛來到潯城的時候。
時濛最後的垂死掙紮,也是在這一刻,才有了土崩瓦解的跡象。
“你不怕嗎?”他感覺全身的重量都在向下滑,枯萎般的頹敗,“我做過什麽,你都忘了嗎?”
時濛一面說著,一面心想真奇怪啊,這些話,最後竟然由他說出來。明明早該被嚇跑,明明不該留到現在,更不該再受到傷害。
許是聽出他聲線中的微顫,傅宣燎看向時濛,語氣依然篤定:“應該我問你怕不怕。”
“我說過,以前是你瘋,現在換我。”他不再小心、緩慢地組織字句,而是直截了當地問,“你把瘋病傳染給我了,怎麽辦?”
時濛有些懵懂地擡頭,撞進傅宣燎那雙血絲滿布,卻還含著笑意的眼眸。
和許多年前一樣,只一眼,就拽著他陷了進去。
夜深人靜,月朗星稀,寒霧自空曠的地表升騰而起,讓人有一種置身浩瀚海洋的錯覺。
恍惚間,時濛機械地重復:“怎麽……辦?”
而等待他的,是一句夢裏也不曾敢肖想的告白。
傅宣燎看著時濛,只看著時濛,心無旁騖的認真。
他說:“我愛你。”
然後提供了唯一的解決辦法,“所以,我要你也愛我。”
讓我很痛的那種,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