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春日宴(第2/3頁)

柳重明也笑起來:“就是托你的福。遠的不說,先等一場雨吧。”

一場恰如其分的雨,會為他們同時帶來兩個人。

馬車的速度開始慢下來,再走不遠就要到西苑了。

柳重明向外張望一下,撿起剛剛的話頭:“你剛剛以為我想對你做什麽嗎?”

不等人回答,他俯身輕語:“你猜對了。”

他們進到西苑裏時,白家的馬車也剛到不久,白石巖正在便門旁不遠。

“怎麽現在才來?”他迎上去,向旁邊月洞門內一指:“我娘在那邊等著你們呢。”

這是他們之前就串好的說辭,說想帶小曲哥過來見見世面,但他們那群人裏不少頑劣的世家子,早聽說小曲哥美名在外,還不知道要怎麽戲耍。

白夫人自然樂不得讓曲沉舟跟著自己,兩邊碰面,曲沉舟站去白夫人身後,柳重明和白石巖才離開。

“我可看到了啊,”白石巖用胳膊肘捅捅柳重明,又揪著自己的嘴唇,陰陽怪氣地問:“也是誤會?”

柳重明唇邊含著一絲笑:“不是。”

白夫人行動不便,只坐著春椅走了半圈,便有些疲倦,尋了處房間歇著。

過了不多時,皇後派人來傳話,說諸位娘娘在不遠處吃茶,請夫人過去。

白夫人原本想著曲沉舟年紀小小,本就是沖著玩耍來的,還要跟著她去應付枯燥的應酬,打算讓侍女領著人出去逛逛。

可曲沉舟扯著她的衣袖不放。

“夫人,我害怕。”

白夫人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哪還舍得讓人離開身邊,來赴宴的夫人們也常有帶小廝來的,便只留下一名侍女在身邊,讓曲沉舟一道跟著。

水榭離得的確不遠,四周掛了紗簾,掠過湖面的清涼將日頭的熱度又卷去一層,掀簾進去,像是又到初春季節。

曲沉舟不好擡頭看,余光裏瞟一眼裙擺,認得的娘娘命婦許多都在,獨沒見到柳清如,想必是正陪在皇上身邊。

白夫人待要行禮,被皇後虛虛擡手攔住。

“免禮了罷,”她環視四周,笑道:“你身子沉重,若不是祖宗規矩,倒該是我們去看你才好。”

白夫人被攙扶著坐下,才笑著應:“臣婦不敢勞動娘娘鑾駕,再說了,哪就有那麽嬌貴的。”

皇後讓人拿了軟靠過來給她墊著腰,細心囑咐:“可不能這麽說,你如今是雙身子,還是要仔細些——大夫怎麽說,是男孩還是女孩?”

“又是個混小子,”白夫人抿嘴笑:“世寧失望得不得了,連石巖石磊都抱怨說,為什麽不生個妹妹給他們。”

“你瞧瞧,”皇後向四周人說:“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旁人都跟著打趣起來,白夫人身旁一名年輕婦人滿眼羨慕地看過來:“白夫人好福氣。”

“多謝,”白夫人回她:“夫人還年輕,以後想要的都會有。”

雖是寒暄話,卻是人人都愛聽,眾人說著吉祥話,熱鬧了一陣子,紗簾掀起,宮人魚貫而入,奉上暖茶。

曲沉舟搶先上前一步,從托盤上端起茶來,卻在轉身向白夫人俯身遞茶時,不留神一腳踩上自己垂在地上的衣擺,踉蹌兩步跪倒在地。

整杯茶都傾倒在白夫人身上,白夫人小小驚叫一聲,一旁侍女手忙腳亂地給她擦著裙上的茶漬,皇後在上座已勃然大怒喝道:“狗奴才!來人!”

“無妨,”白夫人雖驚魂未定,卻立即打斷皇後的怒斥:“娘娘息怒,小孩子沒見過什麽世面,一時緊張也是難免,而且臣婦並無大礙,去換身衣服便罷了。”

皇後盯著跪伏在地不敢擡頭的曲沉舟,冷冷一笑。

“鶯兒就是太心軟了,什麽沒見過世面,這些賤奴個個毒辣著呢,就是見不得人好。聽我一句,就該拖出去亂棍打死,才好震懾。”

白夫人笑了一聲:“不瞞娘娘,臣婦可做不了這個主。這孩子是重明屋裏的,今兒帶來玩,我瞧著新鮮有趣,要來看看。”

依著大虞律法,家奴是主人家的私有,若非外逃,生死也只有主人能定。

皇後心念一動。

她在兒子身邊放了許多人,自然聽說慕景昭早前為個別家的奴才茶不思飯不想,如今聽白夫人這樣一說,才想起來這回事。

“重明家的?”她上下打量著曲沉舟,只能見到頭頂上系的紅繩中綴著相思子,半晌吩咐:“聽說過,好像是個少見的美人,擡頭。”

曲沉舟呆著沒敢動,似是遲疑地悄悄看白夫人。

“那是皇後娘娘,”白夫人暗中輕輕抓住了衣袖,仍笑著把他拉在腳邊,說道:“擡頭給娘娘看看。”

曲沉舟這才緩緩擡頭,卻低垂眼眸,不敢與人直視。

皇上細打量他,不知在想什麽,神色漸漸緩和下來,眾人見她似有笑意,方才提到嗓子眼的心也都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