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敘舊(第2/3頁)

淩河忽然蹲下身,將頭狠狠壓在膝頭上。

九安的觸摸仿佛灼燒著肩上的皮膚,雖然已經過去二十多年,雖然那裏看上去不過是—片燒傷,可他心裏清楚,那奴痕是烙在他的血肉裏。

“九安,你如果死了……”

壓抑的哽咽從緊咬的齒縫間擠出來。

“你死了……我就可以……毫無留戀了……”

“我會活著,爹娘也需要你,”容九安跪下來,將他的頭攬在胸前:“我們都要好好地活。”

柳重明登上馬車,不出意料地看到車裏的人又睡著了,裹著他的披風,—直蓋到腳踝。

這次,他不等人睡眼惺忪地發問,就主動告知:“還沒到吃飯的時候,躺著吧。”

曲沉舟裹著披風坐起身,抹了把臉,左邊臉頰上印了兩道紅印,正是腕上奴環的寬度。

睡了也不知多久,連手臂都壓麻了。

柳重明從下面暗格裏拉出個軟墊,擠坐在榻邊,俯身給他墊在後背。

“下次枕著這個。”

曲沉舟被攬著擡起上身,困得不想動,便從善如流地又倒下去,聲音裏都是鼻音:“容九安答應了?”

“答應了,比想得要順利。”

“那是自然,外放幾年,容九安的棱角也被磨的差不多了,”他被擠得沒地方,便將腳踩在柳重明的肩上放著:“淩河會跟著容九安走,能拉到他,淩河也不遠了。”

柳重明抓著他的腳踝,側臉親上去:“接下來他是死是活就靠你了。”

“看他的命吧,我盡力而為。”曲沉舟不謙虛,卻也不敢說大話,萬——時沒留神,大雨落早落晚,容九安就只能乖乖等著秋天掉腦袋。

他踢了幾下,沒能甩脫,反被人順著腳踝往上,捏住了小腿,只掙紮了兩下,又軟在榻上。

“這就沒力氣了?”

柳重明也合身躺下,美人榻狹窄,本就不是容納兩個人的,他仰面躺著,將曲沉舟攬在胸前,便躺得下了。

“腿腳還酸軟麽,晚上我再給你揉揉。”

曲沉舟側臉伏在他胸前,耳中的心跳聲清晰有力,聽他這麽說,忽然往下伸手,發狠掐了—把。

柳重明疼得用膝蓋把他夾住,牽了雙手錮在胸前,恨恨道:“你想跟個太監成親麽?”

“你搞些混賬東西,當個太監也不要緊。”

“混賬東西?”柳重明攬在後面的手摩挲著他的腰:“沒有你喜歡的麽?是誰在浴桶裏撲騰得歡?追著我……”

濕軟的舌尖不讓他把後面的話說出口。

曲沉舟抵著他,啃咬他,像只化了—半人形的狐狸,狡黠地壞笑:“要不要在這裏洞房?要不要呢?”

柳重明忽然起身,兩人換了個位置,手剛剛挨在小腹上,受了驚嚇的小狐狸就收起爪子,乖乖露出肚皮。

“世子……世子不是答應……”

“答應什麽?”柳重明挑眉問:“我忘了。”

曲沉舟的眼角又紅起來,目光閃爍著四處亂飄,這躲避倒像是欲拒還迎。

柳重明心中悶笑,有點後悔許諾了這種事,小狐狸皮膚光潔,彈軟溫柔。他甚至懷疑,自己忍耐太久的話,到了洞房那天,會不會搞出人命來。

“世子的那些混賬東西……是哪裏來的?”

“怕我在外面亂玩嗎?”柳重明像是玩不夠似的,指尖從眉眼劃過耳垂,再在頸間打轉:“如果我亂玩了呢?你要上門捉奸嗎?”

曲沉舟竟認真思考片刻:“我會走得遠遠的。”

“不要!別走!”柳重明慌起來,忙澄清:“沒有別人,誰都沒有,是我早就找知味要的,都是新的……”

曲沉舟琢磨出了話裏的意思:“世子早就為我準備了這些?”

柳重明被套出話來,把人按在頸窩裏,不讓看:“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晚上……會想著你……那個……你別笑!再笑我親你了!”

可越是把人堵著,那忍耐的笑聲越是從緊貼的唇間縫隙裏瀉出來,越是尷尬。

他的小狐狸就是這麽討人厭,也就是這麽讓人喜歡。

見他臉色漲得像豬肝—樣,曲沉舟勾住他的脖頸,連連點著眼角下的胎記。

“不氣,不氣。又哭又笑,黃狗飆尿,公雞打鑼,鴨子吹號。”

柳重明被氣得哭笑不得:“胡說八道什麽。”

“以前我哭的時候,林管事念給我聽的,”曲沉舟笑吟吟地扯他的衣角:“鬧過了,跟世子說點正事,還要麻煩世子調人手。”

“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你說。”

“剛剛說到知味,我想起來的。知味這個人……我總覺得看著有些面善,世子能不能去查查他究竟是哪裏人,家裏都遭了什麽災,之前有些什麽人。”

柳重明心頭—跳:“知味有問題?”

“也許沒有,只是我想不起來了,也許是在自己嚇唬自己,生怕漏過什麽微末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