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3/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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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山巖崩裂終於暫緩,只見度開洵被青藜一劍橫掃擊飛,整個人活生生砸進了山壁。徐霜策閃電般橫劍至前,但度開洵反應竟然更快,刹那間鏗鏘數聲劍鋒撞擊,在徐霜策胸前劃出了一潑血花!

“徐宗主此番不如尋常啊,”度開洵帶著滿身塵土一腳踏出山壁,眯眼輕聲道。

宮惟下意識看向徐霜策右臂——他並不是不如尋常,而是右臂被洞穿的筋骨靈脈尚未愈合,在這種靈氣趨近於無的險惡之地簡直是致命的破綻。

徐霜策呼了口氣,穩穩地道:“你這些年韜光養晦才是真的不容易。”

“為了蒙好長孫澄風這張皮,受點委屈也沒有辦法。”度開洵握緊不器劍,靈力匯聚的黑色火焰頓時沿劍身暴躥而起:“不好意思,徐宗主,我真的沒有時間再耽擱下去了。”

所有人境界都被壓制到不剩一成了,而他竟然還有這樣的靈力,平時到底掩蓋實力到了什麽程度?

柳虛之眼角一跳,反手把宮惟往保護罩下一推,搶步上前單手一按,龐大的镈鐘從身側升起,撞響震人元神發聵!

所有動作都發生在同一瞬間——鐘聲響起的刹那,不器劍已挾巨大氣勁斬向徐霜策,同時度開洵森寒一眼瞥向柳虛之,左手擲出如箭符箓。金光落地霎時化作巨型兵人,腳步落下地動山搖,轟隆一聲死死抱住了重逾千鈞的大镈鐘。

鏘!

不器劍狠狠撞上青藜,純黑靈火幾乎撲到了徐霜策臉上!

度開洵咬牙道:“把下面那兵人顱腦裏的東西取給我,我發誓從此再不出現在你眼前。否則……”

徐霜策尾音中帶著冰冷的嘲弄:“你若死了也不會再汙我的眼了。”

話音未落,他完好無損的那只左手握住劍柄,爆發性的恢弘氣勁登時一路燒至青藜劍身——

度開洵心猛一沉。

但連操縱兵人回防都來不及,洶湧氣勁山崩嶽催,裹著轟塌的山巖把他撞飛了出去!

轟隆巨響震耳欲聾,大地震顫不住搖動,潮湧般的積雪從頭頂墜落深淵。度開洵沖勢砸穿數道山壁,喉中猛嗆出一道滾燙的血箭——但他悍到了極點,咬牙將不器劍往地上一刺便要強行起身,這時腹部卻驀然被冰涼貫穿。

煙塵緩緩散去,只見徐霜策居高臨下地出現在他眼前,青藜劍已把他釘在了地上。

度開洵全身緊繃數息,終於還是沒忍住,哇地噴出了一大口熱血!

遠處金符化出的機關巨人再也無力支撐,頹然放開大镈鐘,在黑霧中消弭於無形。

柳虛之長出一口氣站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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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惟站在靈光氤氳的保護罩下,直到此時繃緊的肩並才略微放松了,目光穿過滾滾塵煙,正巧撞上了遠處徐霜策投來的視線。

“……”

徐霜策在宮惟全身上下掃了一圈,似是確定了他連塊皮都沒有擦破,才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緩緩道:“度開洵。”

以度開洵的境界,根本不會被青藜這個品級的仙劍貫穿腹部死死釘在地上,但此刻徐霜策的靈力還在青藜劍身上熊熊燃燒,令他五臟六腑都無時不刻感受到被活生生烤熟的痛苦,根本掙紮不了,勉強勾了勾嘴角:“徐宗主。”

“十七年前如果你沒有做出那些事,如今钜宗名號說不定真是你的。”徐霜策手勁強而穩定,與之相對的是他聲音卻輕而殘忍:“可惜了,到地下再去向钜宗懺悔吧。”

他一發力把青藜劍拔了出來,登時帶出一潑迸濺的鮮血,直直刺向度開洵的眉心——

柳虛之趕緊要去擋住宮惟的眼睛,隨即當啷一聲金屬裂響,預想中腦漿迸濺的慘景卻沒有出現。

千鈞一發之際度開洵擋住了青藜劍鋒,護臂碎成齏粉,寒光閃爍的劍尖離他眉心不過半寸之距。

“我不能死,”他喘著粗氣嘶啞道。

少頃他勉強止住充滿血銹味的喘息,從地上擡頭看著徐霜策,嘲諷地笑了笑:“徐宗主,你這不說人話的架勢真是跟十七年前殺我時一樣沒變。既然已經打敗我了,想問什麽就問,何必繼續裝腔作勢?”

徐霜策久久地俯視著他,唇角終於浮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抽回劍身順手一甩,血跡頓時嘩啦灑了一地。

他終於問:“十七年前刑懲院那個深夜,你看到了什麽?”

“……”

即便隔了這麽多年,度開洵的臉色還是止不住難看起來,當年深夜那個暴怒癲狂的少年似乎又隱隱要從他面皮下現出端倪,但緊接著被他自己強行壓了回去:

“我看見我離開後,白霰同長孫澄風在一起了。”

他喘息著笑了聲:“我從記事起就偶爾會陷入這種狀態,毫無預兆從半空中看到或聽到將要發生的場景。我母親病逝前,我看見她一把金火燒了我父親癡迷半生的機關兵人,熊熊烈焰把整個家族大宅都映得雪亮;我父親去世前,我看見他把我母親的棺槨挖出來燒了,挫骨揚灰,狀若癲狂。”